周元关上了房门,又让管大勇在门口守着,这才放心回到房间坐了下来。
他看向邱桓,沉声道:“邱将军,以前我们的矛盾,是基于利益,基于党争,并非是有什么生死大仇,更不至于不共戴天。”
“世殊时异,天下格局剧变,我周元该为自己谋了,从前那些矛盾,过去的也该让它过去了,不是吗?”
邱桓面色变幻,沉默了片刻,才道:“从前那些事我也没放在心上,毕竟福王都死了,我靠山也没了,能活到现在都是运气好。”
周元道:“大晋南方岛寇愈发凶厉,由最初的几十上百人,已经到现在的上千人,说是上岸劫掠,实际上已经算是入侵了。”
“土司野心也压不住了,眼看着北方战事如火如荼,他们也想扩张自己的土地。”
“蒙古诸部已经开始联合,朝着河套方向靠拢,再加上这不可战胜的东虏,大晋国库空虚,已经快无力抵挡了。”
邱桓却是眯眼道:“但你周元一直立志要振兴大晋,力挽天倾。”
周元道:“年轻人当然会有高大长远的理想,我是读书人出身,有报国之念并不奇怪,你邱桓最初参军之时,难道想的不是报效朝廷吗?”
邱桓冷笑道:“如果福王殿下不死,我依旧会选择报效朝廷,如今只是走投无路罢了,以女皇的手段,早晚清算到我头上来,只是如今打仗,她来不及收拾我罢了。”
“在我看来,你周元对大晋的忠心只会比我多,我都是被迫无奈而投敌,你会平白无故投敌?年少封侯的滋味可不是谁都能舍弃的。”
周元闻言,忍不住大笑出声。
他盯着邱桓,冷冷道:“你是不是不知道我这半年经历了什么?”
邱桓道:“什么?被通缉?”
周元沉声道:“你邱桓不是傻子,事到如今,难道就看不出来,刺君案根本就是陛下策划的阴谋吗?只是福王没得选,硬咬着牙接受这样的阴谋罢了。”
邱桓点头道:“这个我倒是知道,福王殿下说起过,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哪怕是个圈套,也必须跳进去。”
周元道:“这是他们皇族的默契,但受伤的是谁?是我周元!”
“我周元从云州崛起,镇压暴乱,平定临安府,整顿神京,北地勤王,收复中原,甚至于津门和谈,那一件事不是大功?哪一点对不起大晋朝廷?哪一点对不起官妙善?”
“我得到的是什么?一颗棋子的身份罢了!”
“若不是我提前布局,防患于未然,刺君案非但要把我埋进去,我全家都被杀尽了。”
“你说!这样的君王!这样的朝廷!老子为什么要效忠?为什么要牺牲?”
“老子十九岁封侯,去哪里不能扬眉吐气、封侯拜相!”
邱桓人都傻了,愣了好久,才喃喃道:“是这个理儿…”
周元继续道:“我也没那么大脾气,不至于受点委屈就要投敌反叛,但大晋朝眼看着撑不下去了啊,我不至于反叛,但我更不至于与这样的朝廷共存亡吧!”
“娘的,凭什么?老子才二十岁,才娶两个老婆,刚刚开始享受,就要我死?扯淡!”
邱桓叹了口气,道:“这世道就是这样的,事情都是咱们下边的人去干,累死累活的,还要因他们争皇权而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