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形势不由人,当炮击停止,天色也开始蒙蒙亮的时候,年老副都统看到城外水面上数十条大小船只,旌旗招展之时,他的那颗心顿时坠落到了谷底。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年老副都统大声叫嚷道,像是一匹孤独的饿狼在旷野里嚎叫,“松江伯周进怎么在这里?他不是远在江南吗?即便北上,那也得先去北平勤王,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盖州这个小地方?”
盖州才多大一个地方,才多少兵丁、牲口,才多少钱财、粮谷,值得你松江伯周进千里迢迢,跑上这一趟,这不是欺负人吗?
年老副都统已没有了继续打下去的信心了。他想要立即逃出盖州城,向坐镇盛京的歹善贝勒进行禀报,松江伯周进早已被列为后金王室最值得重视的对手,他的出现,意味着后金的战事节奏需要立即调整。
即便盖州失守,但他只要能将这个消息报上去,未必没有将功赎罪的可能。
想到这里,年老副总统大声呵斥那些狗奴才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把城墙守好,敌人的火炮虽然猛烈,但也爬不上咱们盖州墙头,他们只要敢蚁附攻城,你们就给我拼命射箭,看他们怕死还是不怕死?”
说罢,年老副总统还不忘给大伙儿打鸡血道,“你们只要替我把城守住,我便把房中那几位貌美妇人,赏赐给功劳最大的几位勇士,就看你们这些家伙,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罢,年老副总统便带着数名亲兵,从城墙上走了下来,返回到位于盖州城中的副都统衙门之中。
这些人从马厩里,各自挑选了两匹快马,以一人两马的配置,从盖州东面的顺清门出城之后再折返向北,往后金都城盛京的方向奔去。
至于房中貌美妇人,这位年老副总统是完全顾不上了,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吧。
看着这些人离去的背影,穆济伦身边亲信卓鲁叹气道,“这么大一条鱼,将他捉住堪称十拿九稳,功劳可以说是不小啊,为什么一定要放他走?”
“你这人太没有脑子,也应当好好地学习了。要是马达在这里,肯定能想明白这里面的关节。”穆济伦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对卓鲁说道。
卓鲁却笑道,“我跟马达比做什么?他这人热衷于当官,一门心思钻营,生活得太无趣了。”
穆济伦摇了摇头,叹息道,“你总不能一直跟在我身边,没有任何长进啊。松江伯雄才大略,我们跟随在他身边,好比站在了风口上,以后有的是机会,可你若是不堪重要,怕是今后要追悔莫及呀。”
他耐心地给卓鲁分析道,“这位年老副总统若是不死,城中守军便有了主心骨,无疑增加了攻城难度,到时候厮杀起来,不知道要填进去多少条人命,松江伯嘱咐我视情况行事,也是希望我能以最小的代价,帮助他将盖州城攻取下来。此外,松江伯有意在这里围点打援,若没有相当具有份量的人,把松江伯就在盖州的消息传出去,又如何能影响大周和后金的攻防态势?”
卓鲁这才恍然大悟。
随着年老副都统的离去,盖州城中群龙无首,很快变得形势纷乱起来。穆济伦、卓鲁等十余名好手,又争相鼓噪,说副总统大人已向松江伯周进投降。
城中守军听说连副都统大人都投降了,又一直没见到副都统大人及其身边亲信出面反驳,自然很快相信了这个说法,他们纷纷丢下手中兵器,乱糟糟地躲到家里去了。
也有个别女真人,不相信穆济伦、卓鲁等人的说辞,穆济伦、卓鲁等人自然不会对这些人客气,穆济伦当初也算是后金一员猛将,对付这些女真人中间的老弱病残,根本不用费什么力气。
他只是随意出手了一回,斩杀了好几名女真人,以此立威,其他女真人便纷纷跪倒在地,对于穆济伦的说法,再无任何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