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就寝时,她忍不住埋怨周进道,“原本以为,只需要说一趟就成了。结果不但没说成,事情还增加了许多,我担心跑完川宁侯府,还得去永宁公主张诗韵的兄长张诗卿家里走一趟。”
“辛苦了,辛苦了,让夫人辛苦了。”周进连忙安抚白秀珠道。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替白秀珠揉肩,态度十分诚恳。
白秀珠的心情这才好了些,不过连续几次碰壁之后,她也懒得操心了,便干脆花了一百两银子作为酬劳,将这件事情委托给了隔壁傅检家中妇人贾迎春。
贾迎春是荣国府千金小姐出身,又是顺天府学训导傅检的嫡妻,虽然性子比较木讷,但她毕竟身份摆在这里,又是替一品松江伯周进办事,在他人面前还是说得起话的。
贾迎春非常乐意操办此事,因为借此机会,她可以将傅检的姐姐傅秋芳带出去,既帮助了松江伯,赚得了一份人情,又能趁此机会,给傅秋芳看人家。
傅秋芳仗着她是傅检的姐姐,在家里白吃白喝不说,还喜欢发脾气,贾迎春对她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还得好言好语哄着。
贾迎春恨不得早些把她嫁出去,也好替家里节省一份口粮和月例银子。
川宁侯府倒是好商量。他们本来就对这门婚事很不满意,不但亏了几十万两银子,还折进去了一个宝贝儿子,可谓人财两空。
如今,张首辅一系风流云散,张家人也被今上彻底冷藏,张诗韵这个挂名媳妇空有一个公主头衔,却对川宁侯府一点儿帮助都没有。
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张诗韵改嫁好了,虽然张诗韵所带来的那些陪嫁,仍旧由她张诗韵带走,但张诗韵目前所居住的永宁公主府,也就是曾经的川宁侯府别院,将返回到川宁侯府手中。看在这一处阔大宅园的份上,川宁侯府当然赞同这门婚事了。
但张家人却有些不乐意。堂堂永宁公主,是今上给张家人留下来的最后一份体面,若是改嫁给松江伯周进,虽说是兼祧并娶,但地位却低了白秀珠一头,说出去有些不太光彩啊。
但张诗卿考虑到他这个妹妹张诗韵,已经守寡了好几年,日子过得十分清苦,为了他妹妹张诗韵的终生幸福着想,虽然要和松江伯夫人白秀珠共事一夫,但总比让她孤独终老要强,他便代表张家人,同意了此事。
但张诗卿也表示,他作为兄长也不能乾刚独断,最终还要看她妹妹张诗韵的意思是什么,张诗韵若同意,他就同意,张诗韵如果不同意,便当作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看着张诗卿如此呵护她妹妹,傅秋芳的心里五味杂陈。
想当初,她也有一个哥哥傅试,可傅试为了攀附权贵,在婚事上独断专行,从来没有考虑过她这个妹妹的意见,以至于让她一直云英未嫁,成为了北平城中的一个笑话。
思绪至此,傅秋芳忍不住嘤嘤地哭泣起来。
“这位姑娘,请问你为何哭泣?难道是因为我们张家人招待不周?”张诗卿询问道。
张楚夫妇相继去世之后,张诗远也被活活地饿死在家中,现如今张家人便由张诗卿当家,连个老成些的话事人都没有。
顺天府学训导傅检的嫡妻贾迎春登门拜访,按理应当由张诗瑶出面接待才行,但因为双方讨论之事,涉及到永宁公主张诗韵的婚事,张诗瑶根本没法替她做主。迫于无奈之下,只好由张诗卿、张诗瑶兄妹俩共同出面接待,男女之防也一时间顾不上了。
傅秋芳见张诗卿仪表堂堂,又尚未婚配,不禁有些意动,脸蛋一下子全红了。而贾迎春作为过来人,又岂能不知她这个小姑子已经芳心大乱,她心想,倒不如趁此机会,让张诗卿和傅秋芳相互接触一下,即便没有成功,也至少能抓住傅秋芳一个把柄,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在自己眼前作威作福?
贾迎春便借口想去一趟茅房,让张诗瑶给自己带路,单独把傅秋芳留了下来,让她和张诗卿多接触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