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这鸟枪,人家派出所同志都来催过好几回了。”
“就算是你参加抗联时期的宝贝疙瘩,那现在也不让私人藏枪了,还是得上交!”
“赶紧,趁今人家上班,送过去吧。”
“别倚老卖老的,真把自己当老同志,老英雄了?”
“你就是个老顽固!”
于桂芬从书房里拎着那支被保养的油光锃亮的双孔鸟枪走了出来。
一脸的埋怨。
嘴里忍不住嘟囔起来。
咣当!
随手放在桌子上。
李建国穿着老头衫背心,一头白发,不满的啧了一声,晃悠到了桌子前。
咔嚓!
拿起鸟枪勾动扳机,清脆作响。
不服输的嚷嚷起来。
“你说你,老惦记我这玩意干什么?”
“那派出所的小同志都说了,这枪是老古董了,拿回去也是送到博物馆展览。”
“别人能看,凭啥我不能看?”
“当初就靠着这支枪,我打死十几个鬼子!”
“对,就是解放于家屯那一战!”
“你还缠着要跟我学打枪,一起打鬼子的,你忘了?”
“那这支枪都能算是咱俩的媒婆我告诉你!”
“哪有把媒婆送去博物馆展览的?”
“不去不去,现在这时代又不兴杀人了,我留着看还不行啊?”
说话的功夫。
于桂芬又从书房墙上摘下来那一柄系着红绳的宽背大刀。
硬生生拖到了客厅。
咣当!
随手扔在了地上,没好气的冲李建国翻了个白眼。
“放屁!”
“咱俩的媒婆是前屯子王二婶子,说你在抗联是个大刀队队长,有劲儿。”
“要不我能跟你?”
“当初我想嫁的,那得是机枪手,人家突突突的比你这鸟枪噼啪的厉害多了。”
“别废话,还有这把刀。”
“人家都说是管制刀具了,赶紧一块送给派出所的小同志。”
“算了,我打电话让他们来拿。”
“你不准吓唬人家了啊,每次都装心脏病,你哪有心脏病啊?”
看着老伴儿真跑去打电话了。
李建国瞬间心痛起来。
提脚将地上的大刀勾起来,身手还如当年一般矫健。
耍了一下明晃晃的大刀,忍不住哼唱起来。
“大刀向!”
“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啧,这把刀也不能给,这都是宝贝!”
“你看这红绳 ,它原本是白的,那都是鬼子的血啊,留着辟邪 !”
“这狗血最灵了我告诉你!”
“都不准给 !”
“你打电话叫他们,那也是白跑一趟!!”
“哎,我记得还有几个子弹来着是不是?”
“走啊,骑上车子,我带你去郊区,咱们打两枪,找找当年杀鬼子的感觉?”
“也不知道那子弹受没受潮,还能响了不?”
说着,老爷子就一手拎着枪,一手拎着刀。
兴冲冲的跑回书房去找子弹了。
于桂芬打完电话回来,见到那死倔死倔的老头子又跑回书房去了,也是一阵哭笑不得。
“都和平年代了,你还怀念这些玩意有啥用?”
“鬼子还敢打过来?”
“现在那都是用炮轰,你这不顶用了!”
正说着。
砰砰砰!
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于桂芬也是愣了一下,随即下意识的答应几声。
“来了来了!”
“谁啊?”
“我这刚打了电话,派出所的也没这么快吧?”
“难道是老家伙那几个学生来了?”
吧嗒!
一边碎碎念着,老太太一边利索的打开了房门。
门一开。
一个穿西装的年轻小寸头首接嚣张跋扈的走了进来,目中无人,西下打量,抬手推了老太太一把。
“滚开点!”
“这里是李霖春爷爷家吗?”
“你是他奶吧?”
于桂芬毫无防备被推了一把,顿时蹬蹬蹬的后退了两三步。
“哎……”
咣当!
不轻不重的撞在了沙发上,这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