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秀脚边趴着一条土狗,原本那条病恹恹趴在小镇街旁等死的老狗,如今竟然变得精神奕奕,双眼充满了灵性,这要归功于阮秀经常丢给它几颗丹药,皆非凡品,每一颗都价值千金,曾经有路过练气士看见那一幕,顿时心生凄凉,只觉得自己混得比狗都不如,恨不得一个飞扑过去,与狗争食。
绚烂云海之中,有稀稀疏疏的几座大山破开云海,高高耸立,宛如岛屿。
阮秀指了指一座山头,“我爹说了,只要你们跻身金丹境,他就送出一座山头,昭告天下,为他举办开峰仪式。”
然后她望向董谷,“你虽是精魅出身,相较我们三人,破境更难,但靠着长寿,底子打得不错,早早就是龙门境,也该试试看了。”
董谷欲言又止。
他显然信心不大,中五境的金丹境,修士最难勘破,挡下了不知多少龙门境练气士,董谷之所以离开家乡,舍了一国太师的伪装身份、以及人间富贵,悉数抛弃,就是想要借助骊珠洞天超乎寻常的盎然灵气,增加自己跻身金丹境的把握,至于成就金丹的品相高低,丹室图画的多寡,他绝不敢奢望。
结成金丹客,方是我辈人。
这一句话,不知道吸引了世间多少练气士,年复一年,不问世事,只是孜孜不倦地修行问道。
“你破境过程中,我会用些手段,借助自家几座山头的山水气运,帮你压阵。”
阮秀指了指谢灵,“你师弟先前得了一件近乎仙兵的宝贝,一座玲珑塔,是一位高人赏赐下的,能够降低你破境的风险。”
谢氏长眉少年哭丧着脸,想跳崖寻死的心都有了。
我的秀秀姐唉,这可是我压箱底的天大秘密,你怎么就这么随随便便说出口了。
常年面容古板好似面瘫一般的董谷,终于流露出一抹激动神色,对着小师弟谢灵鞠躬致谢道:“谢师弟,这份大恩,董谷毕生难忘,将来必有报答!”
阮秀三两句话,就打发了眼神幽怨的谢灵,“既然有这么好的东西,就要物尽其用,别总想着躲起来偷着笑。大道修行,归根结底,是修一个我,太过依仗外物,无论是对敌,还是心性上,都会有很大的麻烦,好些个老元婴为何闭关,就默默死了,就在于修行过程中,太过重视法宝器物。”
阮秀背书一般,一鼓作气说完这些言语,谢灵笑了起来。
徐小桥和董谷也有些眼神异样。
阮秀叹息一声,有些泄气,“这些道理,都是我爹要我死记硬背的,难为死我了。”
谢灵笑得合不拢嘴。
徐小桥和董谷会心一笑。
阮秀叮嘱道:“董谷,回头你自己挑一个风水宝地和良辰吉日,到时候我和谢灵会准时出现。”
董谷使劲点头,心情激荡。
阮秀从袖中拿出一块绣帕包裹,没有打开,对三人说道:“都回了吧。”
谢灵就住在山上,董谷却是在山脚结茅修行,徐小桥更是住在龙须河畔的剑铺,阮邛订立规矩,不准修士随便御风远游,所以可怜徐小桥和董谷都要步行下山,阮秀随口道:“龙泉剑宗弟子,想御风就御风,想御剑就御剑,自家地盘,谁管你这些?我爹?他不管这些,他只管你们能不能跻身金丹境,以后能不能成为上五境修士。”
阮秀补充道:“这些话,是我自己说的啊,可不是我爹教的。”
三人各自散去。
阮秀蹲下身,捻起一块桃花糕丢入嘴中,笑得一双眼眸眯成月牙儿,然后使劲睁开眼睛,尽量让自己严肃一些,望向那条土狗,她腮帮鼓鼓,含糊不清道:“要珍惜现在的好日子,别总在街上对人瞎嚷嚷,耀武扬威的,很好玩吗?听说有一次还差点咬伤了行人,要你老老实实看家护院,你为何擅自跑到这座山上来?希望我护着你?”
阮秀扬起一只手,“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
这条土狗立即匍匐在地,呜咽求饶。
阮秀依旧眼神冷淡,瞥了它一眼,“如果不是他的缘故,我可以吃好几天的炖狗肉了。”
土狗的背脊颤抖起来。
阮秀站起身,指了指下山的道路,“连那些个练气士,都要夹着尾巴做人,你本来就是一条狗,要造反?下山看门去!”
土狗嗖一下,拼了命奔跑离去。
之前灵智稍开的它,只觉得她可爱可亲,直到这一刻,它凭借本能,才发现她对自己,其实从未有过半点怜惜、亲近之意。
阮秀嚼着第二块桃花糕,一只手托在腮帮附近,免得那些零碎糕点掉在地上。
这么好吃的东西,真是百吃不厌。
就是不知道将来那些江河神祇,吃起来的滋味,比不比得上桃花糕。
听爹说他们的金身,最是补益她的自身修为。
嘎嘣脆。
这位秀秀姑娘,有些嘴馋了,她赶紧擦了擦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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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最早卢氏王朝的藩属之一,大骊王朝崛起之前的早期,曾经伴随着无数的屈辱和隐忍,而成功灭掉看似无敌的卢氏王朝,无论是国力还是信心,都是一道显著的分水岭,这场浩大且持久的战事落幕后,大骊王朝从庙堂高官,无论文武,到边关将士,再到黎民百姓,都树立起了无与伦比的信心。
这才是大骊铁骑南下征伐的最大底气所在。
但是在这期间,又出现了一些意外,让打惯了死战、苦战的边关大将,以及在京城运筹帷幄的兵部大佬们,都有些哭笑不得,那就是大骊边军中的底层士卒,甚至是中层将领,最早对于这趟南下充满了百战老卒的谨慎。
可先是北方头号大敌,大隋高氏龟缩避战,然后是黄庭国在内数个藩属国,皇帝君主主动出城,向高坐马背之上的大骊武将交出传国玉玺,各地只有零零星星的反抗,这使得能征善战的大骊边军,有些懵,感觉自己毫无用武之地。
再往南,战事稍稍频繁起来,开始有了一股股数目可观的敌军人马,或在开阔地带,集结精锐,主动与大骊边军决一死战,或依托雄关险隘、高城巨镇,固守不出,或是数个小国之间发起联盟,共同对抗势如破竹的大骊边军。
大骊对此,除了几场硬碰硬的城外大战,攻坚战,更多是用了驱狼吞虎之计,在这期间,无数潜伏在各国的大骊死士、谍子,发挥了巨大作用,无数的亲人反目成仇、至交好友挥刀相向,一股股江湖势力在国境内揭竿造反、蜂拥而起,一位位国之砥柱的文武重臣突然暴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