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点燃手中三炷清香,香火铺成蜿蜒的金色小道,一步踏上,半空掠过,而这于凡人眼中就是一道经天的飞虹。
这次,他特地选了从人多的城镇上空飞,故而见者甚多,可却众说纷纭。
直到有信息灵通之人说了“听说青木州那边的佛陀便是如此降临”,其余人犹然不敢置信,这年头假僧假佛多的很,有几个敢信这真正神通?
然而,又有人立刻搬出“许愿灵验”的事来说,那许多怀疑之人便将信将疑了。
百花府北,颜辅京一行人面面相觑,本来他们是打算和魔佛一起走的,但魔佛却让他们去王城。
“祂是在保护我们吗?”一个三修秘武武者如此询问。
颜辅京摇了摇头,想了半晌,道:“魔佛不可能事事亲力,他不是保护我们,而是要我们保护羽教,毕竟如今除了青木州,他又哪有香火?不过,这确实是一个善意的信号。”
说罢,他又神色黯然起来。
‘妖魔竟能如此分辨时势,而非莽撞行事,大胤危矣,人族危矣。’
他脑海里闪过那着蟒袍的少年模样,心底有生出一抹无力。
‘青王真的能力挽狂澜吗?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青王天赋固然妖孽,可这等妖魔却又是如何好相与的?
所谓一步差步步差,待到青王成长,这妖魔早不知到了何等地步。’
香火之用,颜辅京虽不知道,但他却明白一件事:无利不起早。
魔佛这么在乎稳定的香火源头,香火对他来说肯定很重要。
颜辅京长叹一口气。
天之将倾,如之奈何?
数十年忙碌和积累,却连那东海妖魔的脚步都挡不住,若非魔佛,他已死,青木州已成人间地狱。
他是個天马行空,放荡不羁的人。
所以,他才是大胤最早去钻研秘武的人。
如今,他又开始产生的新的想法。
‘也许,能对付妖魔的只有妖魔。’
旁边有秘武武者见他久久不言,询问道:“恩相,那现在是否入王都?”
颜辅京回过神来,道:“当然要入。”
“恩相,您说佛陀,他他会成功吗?”
“不管会不会,他是唯一愿意和我们同盟的妖存在,也是唯一真正庇护过苍生的存在。既然如此,我们便助助他,为他奔走,又如何?”
颜辅京哈哈大笑一声,却陡似想通了什么,道,“时代是在变化,但只要对苍生有好处的事,那去做了又何妨?
纵然千百年后史书评说我等是妖魔帮凶,那又何足道哉?哈哈哈!”
如此一说,白发的相爷心中畅通。
他哈哈大笑着,一提缰绳,策马而前。
今朝,他不止要给魔佛争取“青木州”,还要给魔佛争取洛水州。
青木,洛水两州合起,才是一道。
道名山南。
大周三道之地,一道承魔佛香火,这等诚意,亦算以善报善。
只是不知那魔佛一顿要吃几个“小孩”。
吃便吃好了。
在相爷心里,若在“死一个人”和“死一百个人”之间选择,他必然会选前者。
若是“死几个人”就能救“数百人”,那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让那几个人死。
当然,若那个人是他亲友,他就会换掉。
他不讲道德,只讲利益。
利益就是,在轻微损失和重大损失之间,选择前者。在牺牲旁人和牺牲亲人之间,选择前者。
原本,他还未如此决定,但魔佛一个小小的善意和理智的举动,却让他觉得魔佛是可以交流的,是可以联盟的,于是他改变了想法
对以香火化虹的李玄来说,距离并不算大问题。
没多久,他就来到了王城以西两百余里的地界。
盛夏未至,地面酷热,赤色的大地褪去了水份,表层地皮被风扬起沙尘,沃土成了沙地,农田早被摧毁。
无家可归,背井离乡的人排着长队,艰难地拄杖而行,想要寻到出路。
可此间皆是砂砾,四处无有雨水,溪流
有人走着走着,就忽地往侧摔倒,嘴唇发黑,身形发黑,那是大地在汲取他身上的水份。
再远处,已有不少骸骨,干尸。
此情此景,再比对那青木州洪涝的景象,尤为让人触动。
若真是天灾如此也就罢了,但这偏偏是妖魔之祸。
李玄站在高处,俯瞰着那本是沃土桑田的黄沙道。
他已确定旱魃就在周边。
但他并不急着出手。
一是,他对旱魃还没什么了解;
二是,时机还没到。
刀不架到大胤王都权贵们的脖颈上,他们就会变得很健忘,纵然此时他解决了问题,但不消几年,大胤权贵就又会折腾起来。
至于为什么他不立刻入主王城,废了旧王室,再自己随便扶持个傀儡起来。
原因也很简单。
他不想被天下群起而攻之,不想天下大乱,不想后患无穷,不想天天屁事不做,就去做什么镇压这边镇压那边。
这天下讲拳头,可也讲个名正言顺地出拳。
你若不讲规矩,旁人也不讲规矩,且风气一成,遗祸万年。
一个没有规矩的世界,李玄还要不要发展了?还要不要和平和香火了?
杀杀杀,没完没了地杀,因自己的愚蠢而惹得全天下都是敌人,还故作豪情哈哈大笑,此非他之所愿。
前世的历史无不在告诉他这些道理。
司马家篡了天下,结果呢?
满门“忠烈”,一个个都是背信弃义之徒。
将叛主帅,臣叛君王,天子当街被匹夫一枪捅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