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甚慰 第8章 铜灯(3/4)

温太后冷笑:“方才说有刺客的也是你,如今寻不见了么?”

元煜道:“臣查验了铜灯,上面有硝石、磷粉的痕迹,又询问了掌灯的宫人,平日点灯所用皆为灯油,并无这等引火之物。此事蹊跷,又险些伤及陛下,臣以为确有刺客。”

众人听闻,议论纷纷。

温太后不再言语,过了会,皇帝缓缓道:“朔北王言之有理,此事责成廷尉署速速查清。”

廷尉连忙行礼应下。

“真吓人……”暮珠在初华旁边小声道。

初华望着内室,人影绰绰,齐王虽呻吟声不断,但可以确定他活得好好的。初华不由得恼火,掐了掐手心。正心思烦躁,忽然,朔北王的目光转过来,与她相遇。初华愣了愣,忽而有些心虚,忙移开去。

夜色深沉,皇帝在寿安宫安慰了太皇太后,又安顿了齐王,回到寝宫时,已经过了子时。

他最宠爱的乔贵人此番随行,见皇帝回来,忙迎上前去:“陛下回来了。”

“嗯。”皇帝神色不虞,往殿内走去。

乔贵人心思通透,也不多问,忙伺候他宽衣解带,沐浴净面。寿安宫里一惊一乍,皇帝生生折腾了一夜,此时已经疲累不堪。

沐浴之后,乔贵人让他枕在腿上,轻轻地给他揉着额头。

美人温柔乡,皇帝享受着,终于觉得放松下来。

乔贵人见他神色缓和,道:“陛下,听说今夜寿安宫来了刺客?”

皇帝应一声。

乔贵人轻声道,“妾见陛下迟迟未归,思想着怕是酒醉了,怕陛下回来时受凉,便遣人送裘衣去,岂料出了这等事。”说着,为皇帝揉着手臂,“妾担心了半宿,唯恐陛下伤了,赶去寿安宫见陛下,不料宫门紧闭。后来见无恙归来,一颗心方才安下。”

皇帝微微睁眼,乔贵人秀眉微蹙,我见犹怜。殿中生了炭火,温暖舒适,她穿着一件水红绢衣,柔软轻薄,衬得肤如凝脂。

皇帝心中一动,坐起来。

“天下人那么多,谁有些异心,在所难免。”他将乔贵人搂过来,“区区反贼,朕岂畏惧。卿为朕担忧,朕是自知晓。”

乔贵人依偎在他怀里,听得这话,心中欣喜。

“这些狗贼。”她恨道,“多亏了朔北王护驾,陛下……啊!”

乔贵人话没说完,已经被皇帝推开,跌倒在榻下。

皇帝神色阴沉,站起身,拂袖而去。

羽林中郎将曹瓘半夜受皇帝召见,匆匆赶到甘霖宫。

“太和苑有禁军多少人?”皇帝问。

“奉陛下之命,臣已将太和苑驻军增至两万人。”曹瓘答道。

“再加三万。”

曹瓘愣了愣。

闻讯赶来的温太后听得此言,亦是讶然。她示意曹瓘退下,问皇帝:“陛下这是为何?”

“母亲看不出来么?”皇帝淡淡道,“哼”一声,“二弟今日好风光,朕多亏了他,保住了命。”

温太后道:“正是元煜救了陛下,现在才不可轻举妄动,大臣们该如何说话?”

“他救了我?”皇帝冷笑,“那火球这么巧,三人之中唯有他安然,焉知这救人不是故意!”

温太后听着,目光一凛:“陛下之意?”

“不能放他走,也不能让他留下。”皇帝目光冰冷,“如今乃是大好时机,这个刺客,朕自己来捉。”

元煜回到甘棠宫,朝西殿的方向瞥了瞥。

灯火阑珊,内侍说,中山王受了惊吓,方才回来不久,就已经睡下了。

元煜没再多问,径自回了寝宫。他倒了一杯水,仰头灌下,心中仍然想着方才的事。

为了寻找刺客,他将寿安宫的所有宫人侍卫都询问了一遍,却一无所获,没有什么可疑之人进出过大殿。不过,他还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他仔细检查那铜灯的时候,发现了一根铜丝,细而柔韧。根据火球落下的位置,元煜又看向了大梁。他找来梯子,亲自登上去。大梁上落了一层灰,仔细观察,果不其然,上面有几个脚印,清晰可见。元煜将那些脚印量了量,都是同一个人的,比一般人小巧,应该身量也不大。

除此之外,他还找到了一小段丝线。

元煜将丝线带回来,立刻将昨夜发现的那截丝线拿出来。二者摆在一起,同样的色泽,同样的粗细,一模一样。

元煜蹙眉,回忆着昨夜的情景。

甘棠宫,寿安宫……还有,身量不足又身手敏捷的人……心中如惊鸿掠影,他只想到了一个人。

陈留的月光下,那个轻松攀上树梢的身影。

据寿安宫的内侍所言,今日宴会的座次,是早早摆好的。根据那些痕迹推测,火球应该会正正落在齐王的位置上。只是恰巧在开宴前,内侍稍稍移动过案席,否则,齐王难逃厄运。

他为何要杀齐王?

闹鬼之事又是为何?

“真个怪事频出,”田彬道,“殿下,我看着甘棠宫也不保险,加多些守卫么?”

“要。”元煜颔首,似笑非笑,“汤苑那段墙外,尤其要派多些人。”

“汤苑?”田彬诧异不已。

因着刺客之事,元煜为了安慰让太皇太后放心,住到了寿安宫里。

而刺杀挫败,让初华很不能释怀。

齐王离得那么近,在太和苑里将他杀掉是最好的时机。冯暨送信来,已经定下了归国的日期,不长不短,还有半个月。一旦离开,初华就再也不没有更好的机会接近齐王,要杀他,就要在离开前出手。

初华决心十足,但是,她不能白天动手,只能等到晚上。不料,近来里里外外多了好些侍卫,她想再从汤苑溜出去,根本没门。

“朔北王也真是,不过找到了些蛛丝马迹,未必真有刺客,闹这么大动静做什么。”暮珠望着人去屋空的东殿,哀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