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张很普通的纸,纸上是几个很普通的字,偏偏就是如此普通的东西,让杜巽震的心好像遭受天地同力给了他一记重击。
看着这张纸,看着纸上的字,原本煞白的脸色逐渐变得发红,原本满是煞气的眼睛也逐渐变得发红,偏偏,就又显得越发无力。
他再看看那个站在对面的叶无坷,一直都在他对面却好像又一直都不在他对面的叶无坷。
良久后,杜巽震喃喃自语:“我没想写的,我真的没想写的,若不是看到他写了,我又怎么可能会写?”
自语至此,他忽然间像是醒悟过来什么似的,眼神里本已消失的煞气再次归来,且越发怒盛。
“是他!”
杜巽震猛的指向叶无坷:“是他的诡计!他故意让我看到他在纸上写字,是他诱惑我在纸上写字,应该把他赶走才对!”
洪胜火看着这个自己无比看重的年轻人,眼神之中的怜悯也逐渐淡去。
他说:“且不说叶无坷是不是真的诱惑你,就算是,你为何不守住本心?若他不是叶无坷而是敌人呢?敌人之诱惑你又该如何抵住?”
杜巽震大声道:“我死都不怕,敌人的诱惑又怎么可能诱惑的了我?就因为他是叶无坷,所以我才会写上去!”
理直气壮。
洪胜火微微摇头:“不要再喊了。”
杜巽震却在这一刻觉得,洪胜火不让他喊了定然是洪胜火理亏而非他理亏。
他当然也没有醒悟过来,洪胜火不让他喊了是想让他多留几分体面。
杜巽震却像是才想明白什么,指着叶无坷道:“我知道了,他这就是在故意给我挖坑,就因为我昨日去见了他,他就想怀恨在心,今日就在这里挖了坑等我。”
洪胜火问他:“你昨日去见叶无坷做什么?”
杜巽震道:“告诉他,他没资格进入星卫!”
洪胜火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但他还是压着火气解释道:“你说叶无坷故意害你,他又不知道今日寺卿会来,就算知道寺卿会来,也不知道寺卿会出什么题。”
杜巽震道:“我懂了!”
他看向赵泛舟道:“寺卿与他串通起来,定然是先透了题目给他,就好在今日给我挖坑,你们都串通起来要把我挤走!”
赵泛舟微微叹息,他不觉生气,只觉可惜,杜巽震的名字他之前也有耳闻,洪胜火最看好此人,曾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及。
洪胜火还说,他想让杜巽震做星卫的组率,如今杜巽震这般反应,已让洪胜火死心。
“杜巽震,你出去吧。”
洪胜火道:“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今日之事我不会向你原来的队伍提及。”
杜巽震眼睛已经血红起来,他如同一头已经龇牙咧嘴的狼:“你们串通起来还不是为了让叶无坷做组率?只有我才是组率的竞争者,把我挤走,就没人能争的过他了!”
他指向身边人:“他行吗?他不行!他行吗?他也不行!唯有我才是叶无的对手,叶无坷最忌惮者也只有我!这些废物阻止不了叶无坷做组率,我只能靠我自己!”
洪胜火眼神逐渐变得凌厉起来:“杜巽震,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污蔑寺卿,污蔑我,污蔑同袍,你再这样闹下去,莫说无法在鸿胪寺威卫立足,回去之后也无你立足之地!”
杜巽震咆哮道:“你们都想毁了我!”
他指向赵泛舟:“你!”
指向洪胜火:“你!”
指向叶无坷:“你!”
又指向那些汉子:“还有你们!你们都想毁了我!你们都怕我,你们都知道我是最强的!昨日还说好了要一起对付叶无坷,今日却都装作缩头乌龟?”
杜巽震大声道:“我不怕!我一个人和你们斗!”
赵泛舟冷声道:“洪将军,把此人遣回原籍,在这里大声喧哗羞辱上官污蔑同袍,鸿胪寺容不得这样的龌龊。”
赵泛舟的话已经足够严厉,他也足够愤怒,可即便如此,他的决定也只是遣回原籍。
杜巽震却依然没有醒悟过来,他早已经变成了一头狼,之前是凶相毕露的狼,现在则是被逼入绝路的狼。
“好好好!”
杜巽震嘶吼道:“堂堂寺卿,也要因为那姓高的女人而卑躬屈膝,堂堂将军,也要因为那裙带关系而掩昧良知!”
他大声说道:“这般鸿胪寺我也不稀罕,这般星卫也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
说完他转身要走。
“等一下。”
就在这时候一直都没有开口的叶无坷把杜巽震叫住,那红了眼睛的狼猛然回头看向他,下一息,便要撕咬。
叶无坷语气平静的问他:“你不服,是何处不服?”
杜巽震像是听到了一个巨大的笑话一样:“我服你?你哪里有让我服的地方?你且说出来,哪一样你比得过我?”
叶无坷迈步向前:“一样一样来。”
他一边走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先来拳脚。”
怒极的杜巽震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也许连和他最亲近的朋友都无法理解他为何这样失去理智。
他直接朝着叶无坷扑上来,距离一丈便凌空而起,饱含怒意和杀气的一拳直接轰向叶无坷面门,一丝力气也没留。
这一拳是军中拳法,演变自军中的杀敌刀法......掠刀术。
人往前疾冲飞身而起,一刀横掠斩掉敌人的头颅。
这一拳,便如巽震之名一样,巽为风,震为雷,一拳风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