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堂第一天正式授课的时候,作为院长叶无坷当然还是要来露一面的。
缓步走到所有学生们面前,正准备再次给弟子们提个醒要认真学习的院长大人脚步一个僵硬站在那就不动了。
二百多名弟子,几乎个个挂彩。
最前排最居中的这位仁兄,看起来脸肿的好像猪头一样,他旁边的那位仁兄,胳膊用绷带挂在脖子上,再旁边的那位仁兄鼻子都有些歪了。
束休站在众人前边一脸骄傲的回报:“摸底,摸清了。”
叶无坷:“......”
他问束休:“你有没有觉得,你摸底摸的有些太深了?”
束休道:“摸底,自然要摸到底。”
叶无坷看着这些依然保持着挺拔站姿的弟子们,难以想象他昨日去见陛下的时候他们经历了什么样的噩梦。
束休这样摸底,好像已经不是在考察弟子们能不能打,而是抗不抗揍。
可奇怪的是四海堂这些昨日还有些不服气的弟子们,居然对束休没有任何怨言,这些挨了打的家伙们用身形笔直来告诉叶无坷,我们都是好样的!
这让叶无坷不得不再次看向束休,而束休也是一脸他们都是好样的。
束休解释道:“不是我打的,是他们自己互相摸底摸成这样的。”
叶无坷再看向束休:!?(?_?;?
束休道:“我告诉所有四海堂的弟子,以后成为大宁的外交官员会面临很多危险,比如敌人的偷袭,比如被囚禁之后的严刑拷打,比如被围困之后的突破重围。”
“于是我安排了一场演练,大家都参与其中,从目前来看,虽然他们并不是都很能打,但他们都是好样的,没有人投降,没有人认输,也没有人退缩。”
叶无坷点了点头:“你......也是好样的。”
束休:“院长过奖了。”
叶无坷给了他一个过没过你自己心里没点数的表情。
“院长!”
那个脸肿的好像猪头一样的学生大声喊道:“束院监说的没错,要想成为真正的外交官员,就要有随时牺牲的准备,就要有宁死不屈的精神!”
叶无坷再次看向束休,用眼神询问只一天你是怎么让他们明白这些的?
束休看出来了叶无坷的意思,于是大声说道:“昨日我带着他们进行了一场红日关攻防演练,二百多个人,轮流扮演攻防双方。”
叶无坷立刻就明白了,为何这些上次见面还有些桀骜的学子今日会有如此巨大的改变。
其实,按照红日关大战的敌我兵力比例,其实根本没法完美飞进行演练。
红日关大战最初时候守城的兵力不足千人,而砂鹤人的大军有差不多四十万兵力,就算是按照一千与四十万的比例算,二百多名弟子都没法分配。
一比四百。
所以束休选择了一间屋子,每次由三名弟子守着,他们要负责守护正门和两扇窗户,每一组至少要保证半刻时间不被攻破。
二百多人进攻三个人防守,所有人都被打的鼻青脸肿,可所有人也都上了头,所有人都深切感受到了红日关一战边军将士有多不容易。
束休告诉学生们,尽全力才是给予对手的最大尊重,也是对红日关大宁边军兄弟们和厌吾山那些好汉们的最大尊重,我不希望你们做做样子,我希望你们真的把这次演练当成一场战争。
整整一天加上半夜,白天的进攻和夜袭全都演练过了,没有一组人能够守住半刻时间,哪怕为了增加合理性在门口还摆放着一条高高的板凳,所有要冲进屋子里的人得先踏上板凳才行,而守着屋子里的三个人可以用包了箭头的弓箭和木棍防御,攻城的一方只能赤手空拳。
在中箭者就算阵亡的情况下,攻方依然有着巨大优势。
没有一组人可能将这间屋子牢牢守住,就算是兵部来的那些汉子们也不行。
叶无坷看着这群鼻青脸肿的读书人,看着他们脸上那种在来之前从未有过的光彩和透过眼神就能看到的信念,叶无坷知道,这一课有用了。
“束院监安排这样一场演练,你们都体会到了红日关的艰难。”
叶无坷缓缓说道:“我也希望所有人都记住,这难守住的不仅仅是边关,还有身为外交官员的心门,身为外交官,你们的心一样是国门。”
“成为外交官之后,你们会面对各种各样的危险也会面对各种各样的诱惑,敌人不只会用武力胁迫,更可能使用金钱和美色来攻破你们心中的那道国门。”
叶无坷说:“心里这道国门,比边关国门更难守。”
“守在边关的将士们可以死战不退,若外交官员落在敌人手里可能生不如死,要面对折磨和诱惑,我希望大家都不会面对这些,但我希望大家都记住会有这样的磨难。”
叶无坷抱拳:“束院监说的没错,你们都是好样的。”
接下来,从鸿胪寺那边抽调过来的官员开始给这些弟子们授课。
因为所有的房屋都需要四海堂的弟子们自己动手收拾出来,所以教学的第一堂课是在未央湖边的空地上。
这看起来没有前后因果的事实际上还是有因果关系的,因为他们昨天都在挨揍所以没空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