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大宁的商人们自然开心,你说一百文换一两那就这么办,他们将铜钱运过来,从漠北诸部的贵族们手里换走白银,铸造成银瓜再卖给漠北贵族,贵族再用银瓜换大量的宁制铜钱。
做了这么多年生意的大宁商人们都没有想到,最赚钱的生意居然是钱换钱。
漠北诸国的贵族富户们还没有意识到,这样的事会带来多大的改变。
当一个国家的商业开始大规模的使用另一个国家的货币,那么这个国家的自主权也就在逐渐丧失。
这些事都是在悄无声息之间,以一种润物无声的方式逐渐变成了规则。
到现在为止,漠北诸国的人都没有去深思,这样的事发生到底是那些宁国商人的行为,还是有大宁朝廷在背后操控。
而这宁制通宝在漠北能这么兑换白银,连大宁朝廷都被搞了一个措手不及。
朝廷里那群筹划了许久事无巨细都想到了的俊才们,说什么也没想到他们制定的润物无声计划到了钱换钱这一步突然就失控了。
按照最初制定的计划这个过程应该再有十年左右才能彻底完成,从大规模的输送通宝到逐渐减少来提升通宝价值是非一朝一夕之功。
他们就是没有想到,漠北的贵族们爱通宝胜过了爱白银。
所以朝廷紧急开始重新部署,每年流入漠北诸国的宁制通宝开始大规模的减少。
此时此刻,站在皇宫那高高的城墙上俯瞰弥泓城的疏勒汗王野别该总算是舒展开眉头。
黑武人这次来让他格外头疼,以前用重宝就能收买使臣的办法行不通了,因为这次来的是黑武皇族,而且地位还很高。
黑武汗皇的亲弟弟阔可敌金叶年少时就进剑门修行,到三十岁的时候就已是剑门最年轻的大剑师,三十五岁被汗皇召回,接手黑武星城禁军大将军,爵进武沛亲王,地位已可算是一人之下。
这次黑武汗皇派来的特使,就是阔可敌金叶的长子,武沛亲王府世子阔可敌厥鹿。
这位世子没法收买,拿什么都收买不了。
再加上这次黑武剑门动用的实力大的超乎想象,野别该更为头疼。
十位以上大剑师齐出的事,似乎在黑武立国之后如此漫长的岁月里也只发生过三次。
黑武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强国,有着远超其他国家的疆域和人口,黑武的疆域之大近乎于大宁的一倍,人口比大宁多了将近三分之二。
这样的巨无霸之内,剑门实力能独占鳌头,除了黑武人信奉月神之外,剑门功法的传承也是其最重要的原因。
剑门从未对外宣称过一共有多少位大剑师,但根据推测,能达到大剑师实力的可能不会超过三十位,如今一下来了疏勒这弹丸之地十二位......
难啊。
野别该觉得头都要炸了。
若非是这弥泓禅会开始,他可能最近都别想有一点舒心事。
看着热闹的弥泓城,野别该眼神里闪过了一抹欣慰和骄傲。
“国师。”
他看向站在身边的那位身穿白衣且是疏勒国内唯一可穿白衣的僧人轻声问道:“疏勒立国至今二百一十五年,唯有我为汗王的时候创出这禅会盛事,你说,我算不算是疏勒六十一位汗王之中最好的汗王?”
白衣僧漠然无语,他这一身白衣便是神僧的地位象征,非但是在疏勒,便是漠北诸国也无人敢与他比肩。
野别该道:“国师是在生我的气?”
白衣僧问:“老盟主带数百人去堵住黑武剑门进城之路,是否汗王安排?”
野别该没有隐瞒,点了点头道:“确实是我的安排,我只是想看看所谓的黑武剑门到底有几分实力,我也没想到他们真敢在弥泓城外杀人,而且还......”
野别该叹了口气:“我没能救下他们也十分痛心,好在是我还能让人冒着被黑武人所杀的风险把老盟主等人的尸体掩埋。”
白衣僧微微皱眉:“这是汗王安排?”
野别该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当然是我安排,不然的话他们谁敢去触怒黑武人?”
白衣僧双手合十:“汗王仁慈。”
野别该笑道:“都是我该做的事而已,没什么值得夸赞的。”
白衣僧问:“汗王待死难者仁慈,待活着的人可否同样仁慈?”
野别该道:“国师,你该去接待来自诸国的禅宗大和尚了。”
白衣僧沉默片刻,微微俯身后转身而行。
“有你在,各国都来弥泓城朝圣,我疏勒就是漠北诸国的领袖,黑武人也好,宁人也好,都会给我疏勒一些面子。”
野别该自言自语道:“你可千万别再多嘴求死,到我不得不杀你的时候也只能怪你自己,我只觉得麻烦,你死了,疏勒还得再想办法捧起来一个神僧。”
他自语至此,忽然看到城中百姓们像是潮水一样往城门口方向涌去,人群密密麻麻的一浪叠着一浪,甚至不少人被撞倒后再也起不来。
野别该脸色一变:“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手下人连忙去打听,过了一会儿有人来回报说,城门口,突然来了一位圣僧。
一身雪白僧衣,赤足而行,脚不沾地,双脚洁净如莲,面带微笑,又宝相庄严。
此时城中百姓纷纷拜伏在路边,虔诚叩首。
本章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