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饮一江水……”几个降卒头领,语气喃喃。
“自然是。襄江便是母河,我等都是同母的。我徐牧只问,年关之时,沧州那边,可是煮一锅春鱼?”
“蜀王,当然了。每每年关,我沧州的百姓,或捕或买,都要准备一条江鱼,用新的瓦罐来煮,加上蜀椒,桔梗,熬一锅春鱼,旨在去岁迎新,年年有余。”被俘的沧州裨将,说着说着,眼睛渗了泪花。
边上的几人,皆是神色期盼。
“不瞒蜀王,我暮云州的春鱼,不喜辛辣,所以会多添两枝的茅儿草,作为增甜。”不多时,又有另一个被俘头领,抢着开口。
徐牧笑起来,“那倒是巧了。我蜀州这边,有人喜辛辣,有人喜增甜,不过嘛,本王倒是不忌口,有啥就吃啥。咱们南边的人,吃的东西,就是规规矩矩,讲究补气养身。”
顿了顿,徐牧继续开口,“不像北面那边,比方说凉州,凉州人的年关,听说是杀马羊来炙烤——”
“蜀王,这些西北凉州人,跟蛮夷无二。”被俘的沧州裨将,急忙发笑。
南稻北麦,生活习性有所不同。徐牧并非是地域黑,而是在用一种反例,让这些降卒,统一对襄江南岸的归属感。
原本便是如此。襄江之水流淌,虽然划为了三个州,但生活习性大同小异,连着方言,除了一些晦涩的词儿外,都能互通。
“只可惜,现在凉州势大,一直有南侵之心。若占去了南岸三州,只怕年关的春鱼,我等再也吃不到了。”徐牧吁出一口气。
在旁的殷鹄,一时脸色古怪,自家主公蛊惑人的手段,堪称天下一绝了。
“我不瞒列位。”徐牧认真地抬头,看着面前的几人,“明年开春,凉地三州的十几万大军,便要攻伐我南岸三州。恐我南人被战火波及,本王欲要带兵北上,和凉人决一死战。”
“我曾听说,南岸三州的儿郎,有卵在身,有剑在手,都是敢冲敢杀的种。莫要忘了,凉人若攻入南岸,我等的妻儿父老,会受怎样的苦难。”
“蜀王……莫不是在招降。”沧州裨将嘴巴动了动,艰难咽了口唾液。
“并不是。”徐牧认真摇头,“我是在问,自家兄弟可否一起携手,打退凉人蛮狗!老子们是南岸的人,年关吃的是美滋滋的春鱼,而非是烤得焦黑的烂马肉!”
在场的几个降卒头领,都齐齐仰起脸庞。
“不管是蜀人,或是沧州人,本王在此答应你们,终有一日,南岸三州连在一起,渡江无需盘查,远行无需官牒。往来无事,可去沧州找老友喝茶听曲儿,也可去蜀州最大的清馆寻相好。家家种稻,户户织锦,父母有天伦之乐,妻儿不受饥寒之苦。”
几个被俘的降卒头领,一时间,听得眼睛发红。如他们投身军伍,更多的,只是为了一份军饷,好让日子能活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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