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打量,“身上没有受伤啊,那就是内科。我跟你说,我们医院内科最好的大夫是陆大夫,他今年80多了,是县里面以前的保和堂的坐诊大夫,医术很好的呢,恰好他今天值班,我带你过去。”
陈凡张张嘴,感觉虽然话不太对劲,但人还是对的,便笑着点点头,“好啊。”
小护士带着他顺着走廊往里走,“来,这边。哎呀陈老师,我跟你说啊,你以前天天去对面的兽医站,我们这里的护士都认得你呢,还有人说你什么时候来我们卫生院转转,不过想想又不太好,来卫生院都是看病的哦,没事来什么卫生院嘛,没想到今天你竟然真的来了,真的是好巧哦。”
陈凡额头上青筋蹦了两下,趁着她喘气的空档,轻声问道,“听你的口音,应该不是本地的吧?”
护士捂着嘴呵呵直笑,“哎呀,被你听出来啦,我老家上海的,5年前到这边做了知青,不过不是卢家湾的,要不然我们也算是在同一套院子里住过的了,后来卫生院招人,我就考进这里来了,哎……,陆大夫就在这里。”
走到最里面一间诊室,护士敲敲门,“陆大夫,陈老师来找您看病。”
里面一位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老人抬起头,看了看门口的陈凡,“陈老师?”
陈凡赶紧上前两步,恭敬地微微鞠躬,“陆大夫您好,我是陈凡。”
有外人在,他便没有提四爷的名字。
陆老爷子听到他的话,脸色立刻泛起笑容,“原来你就是陈老师。”
他转头对着小护士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小护士笑了笑,对着转过身的陈凡挥了挥手,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陆老爷子指了指房门,“门关上。”
陈凡立刻关好门,再走到他面前。
陆老爷子看着他笑了笑,指着椅子说道,“不用拘束,坐。”
等陈凡坐下,他又说道,“听四爷说,你已经读完了‘四小经典’?”
陈凡咧嘴笑了笑,说道,“《医学三字经》、《濒湖脉学》、《药性歌括》、《汤头歌诀》这4部书是先背完的,然后再背了《针灸甲乙经》、《神农本草经》、《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金匮》、《难经》、《瘟疫条辩》这7本,四爷那里的医术都背完了。”
陆老爷子眼睛里闪过一丝怪异,按照卢四爷所说,陈凡从春节前开始学中医,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只有两个多月时间,两个多月,背完11本晦涩难懂的中医典籍?
玩儿呢?
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声问道,“问曰∶愿闻人气之清浊者,何也?”
陈凡不假思索地说道,“岐伯对曰∶受谷者浊,受气者清。清者注阴,浊者注阳。浊而清者,上出于咽;清而浊者,下行于胃。清者上行,浊者下行。清浊相干,名曰乱气。”
陆老爷子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又说道,“涩缘血少或伤精,反胃亡阳汗雨淋。接。”
陈凡立刻背道,“寒湿入营为血痹,女人非孕即无经。寸涩心虚痛对胸,胃虚胁胀察关中。尺为精血俱伤候,肠结溲淋或下红。涩主血少精伤之病,女人有孕为胎病,无孕为败血。杜光庭云:涩脉独见尺中,形同代为死脉。”
然后陆老爷子又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包括了刚才陈凡提到的全部11本书里面的内容。
但是不管他问到哪一句,陈凡都能对答如流。
考验了小半个钟头,陆老爷子才满意地点点头,“基本功很扎实。”
随后看着他,“学过诊脉没有?”
陈凡也不加掩饰,很坦率地摇头,“没有。”
陆老爷子笑了笑,“那就是只会背死书。”
面对老先生的调侃,陈凡也不以为意,呵呵笑道,“所以才拜托四爷,到您这儿来求教。”
陆老爷子哈哈一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不怕你不会,就怕你不能正视问题。”
顿了一下,他便说道,“中医共有浮脉、沉脉、迟脉、数脉、虚脉、实脉六大类脉象,每个大类又细分若干种,有些相像的脉象,若是诊断不细,就会南辕北辙,所以要学中医,首先要沉下心来。”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凡,“我知道你天资聪颖,能够用两个多月背下11本书,就算不是过目不忘,也相差不远。不过学临床和背书可不一样,如果你真心想学,我每周一三五上午在这里坐诊,偶尔还会应邀去别处巡诊,我看病时你可以跟着我,我看哪个病人,你就跟着看哪个病人,如何?”
陈凡眼珠微转,沉吟两秒,说道,“谢谢先生抬爱,我愿意跟着您学。”
随即又不好意思地说道,“不过,我还在队里兼着广播员和兽医,如果偶尔有突发状况,时间上有冲突,可不可以请个假?”
听到这话,陆老爷子便摆了摆手,笑道,“你有公务在身,当然是以公务为重,哪怕临时不来也行。”
说着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在我这里,不算学徒,我也不会教你看家的本事,只会教你诊脉和下针的基本功,至于别的,你可以看,但我不会解释,所以不用守我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