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年再一次来到了土地庙,这次虽然只带了小六子,但两人可是大包小包的拎了不少东西:
馕饼、小菜、果蔬,烧鸡,甚至还有几坛子酒。
这丰盛的场面可是让庙中十几二十号乞丐馋的双眼放光,他们何曾见过这种场面?
前两天差点挨揍的顾思年在他们眼里变得格外顺眼。
“哎呦,这,顾兄弟也太客气了。
破费了,真的是破费了!”
曾凌川与武翔两人虽然嘴上一直说着客气,但诚实的目光却一直瞪着那只肥得流油的烧鸡。
香,看着就香!
“害,都是朋友,说这些干嘛?”
顾思年笑盈盈的拎着酒坛子上了桌:
“来,今天我陪两位哥哥喝点!”
“咕噜~”
武翔小心翼翼的打开酒坛子,淡淡的香气让他咽了口唾沫,随即就抬头道:
“青沟?”
“武大哥这鼻子,厉害!”
顾思年竖起一根大拇指道:
“佩服!”
“哈哈哈!”
曾凌川仰头大笑:
“他可是出了名的酒鬼,以前嗜酒如命,现在自然是喝不上了,已经馋好几个月了。
今天顾兄弟这一坛酒可是雪中送炭啊~”
“哈哈!”
三人哄然大笑。
这青沟酒乃是琅州附近的特产,谈不上贵,但烈,吃了有力气,不少农家汉子干活干累了就爱这一口。
当然了,以顾思年那几百铜钱的俸禄可买不起这么多东西,出门前还特地找江玉风借了银子。
“啥也别说,咱们先干一杯!”
“敬两位哥哥!”
“敬顾兄弟!”
年纪轻轻的顾思年豪迈的举起了酒碗,三杯两碗就和两人打成一片,男人只要看对眼,交情建立的非常快。
实际上穿越前的顾思年也就半斤白酒的量,可到了这大凉朝以后发现酒的度数很低,远不是那种高度白酒,所以酒量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干!”
“砰砰!”
“吃,吃鸡腿!”
“哇,香!”
“呲溜~”
曾凌川和武翔狼吞虎咽,就像是饿了八百年,一边吃还一边说道:
“唔~兄弟别笑话咱们吃饭的模样,粗人一个,饿怕了!”
“哈哈,没事,大块吃肉才痛快!”
顾思年笑了笑,放下手中酒碗道:
“两位哥哥,搬走的事,你们商量的怎么样了。”
话音一落,两人手上的动作就慢了许多,面色有点尴尬。
最后还是曾凌川开口道:
“兄弟是好人,也有善心,我们都看在眼里,咱俩也不藏着掖着,就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你看庙里庙外,加起来有二十几号人,有的是残废、有的老迈,有的无家可归,我们这群人离开了破庙,又能去哪?
这里再不济也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咱哥俩能走,可他们……”
曾凌川的意思很明白,他们两可以走,但其他人怎么办?
“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
顾思年轻声道:
“其他人也就罢了,但两位哥哥年纪不大,身子骨也不错,怎的会成了乞丐?随便找个富贵人家打长工也能有碗饭吃吧?”
曾凌川与武翔两人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有手有脚的,怎么就成了乞丐?看起来也不像是游手好闲的人啊。
这样的人还不止一个,好些人都是这样。
“唉~”
两人苦笑一声,曾凌川灌了一大口酒壮胆:
“不怕你笑话,我们几个,是逃兵。”
“逃兵!”
这个回答还真是出乎顾思年的预料。
武翔有些萎靡的说道:
“想必你从口音也听得出,咱们不是琅州人,我俩老家是云州的。
三年前,北燕犯境,朝廷征兵,我们两从农家汉变成了大头兵,打了几仗,动了刀、见了血。
怕死,跑了。
一个逃兵,哪里还敢回家,只好四处游荡,最后逃到了这凤川县,就留了下来。”
武翔的眼眸中闪过一抹落寞,以前他们也过着踏踏实实的小日子。
曾凌川接过话道:
“别看我们身子骨比别人结实些,但那些大户人家一听咱们是外地口音,猜得出是逃兵或者是流民,谁敢用?
又没家又没田的,只好流落街头当乞丐,慢慢的身边就聚拢起了这些人,把我们当头。”
两人的一番解释让顾思年恍然大悟,确实,富贵人家最怕惹麻烦,这些来路不明的外地人没什么人敢雇。
武翔双手一摊道:
“说句不好听的,冲小兄弟这份心意,我们肯定是能帮忙就帮忙,该搬家就搬家。
我们两大不了离开凤川县,可这群跟着我们混饭吃的怎么办?
唉~”
都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今天两人烧鸡吃了,酒也喝了,多多少少得给顾思年一点表示。
顾思年双手抱胸,沉思一会儿后问道:
“若是有地给这些人种,有饭吃,不就不用当乞丐了?”
“噗嗤~”
曾凌川自嘲地笑了一声:
“我们这群人吃了上顿没下顿,哪来的银子买地?想当个庄稼汉都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