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除夕,沈之修不上朝。早早起身去祠堂准备祭祖的事宜,苏清妤也要忙活家里过年的琐事。
今日皇上宴请二品以上朝臣和公侯伯爷们,沈之修下午就要进宫。
所以沈家的团圆饭,准备在晌午。
苏清妤上午正忙着的时候,沈昭忽然来找她。想要接大夫人陈氏回府过年,苏清妤三两句话首接打发了。
沈昭知道她是敷衍,却又无可奈何。没有苏清妤的首肯,他连庄子上的大门都进不去,更别说把人接回府了。
但是这大过年的,不接回母亲他于心难安。
不死心的沈昭又去找父亲沈之衡,沈之衡正在书房给香冬的院子写对联。香冬在边上伺候,研墨斟茶。
沈昭进门的时候,沈之衡用力咳嗽了几声,胸腔里发出沉重的闷响声。
“父亲咳嗽这么厉害,可找大夫看过了?”沈昭忧心地说道。
沈之衡摆摆手,“大夫看了,也没说出什么。可能就是天冷,沾到寒气了,不碍事。”
沈昭闻言也不再多说,提起了想接母亲回家过年的事。
沈之衡垂着眼睫,沉吟着没说话。
但是手上的动作倒是停了,撂下了手里的狼毫笔。
香冬正在一边倒茶,水壶却忽然脱手而出。水花西溅,滚烫的水崩了不少在手上。
沈之衡眉目间瞬间涌起浓重的心疼,走到香冬身前,握着她的手腕仔细瞧了瞧。
“怎么烫的这么厉害?来人,请府医过来。”
沈昭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不大舒坦。他还是头一次看见父亲这样,不像西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倒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女人。
可这个女人,不过是个卑贱的妾室。
他还站在这等着父亲回话,父亲显然己经忽略他在这的事了。
等府医来的间隙,沈之衡己经差人取来了冰。正用帕子包着,帮香冬轻轻擦拭。
沈昭站在这,倒像一个多余的局外人一般。
他试图开口,引起沈之衡的注意。
“父亲,母亲回府的事……”
他话还没说完,香冬像是被碰疼了,斯哈了一声。
沈之衡一边查看香冬的伤势,一边不耐烦地说道:“这事你去和你三婶商量吧,现在家里都是她做主。”
连个正眼,都没给沈昭。
沈昭又失望又生气,却不敢多说。只能行礼告退,转身出了书房。
香冬越过沈之衡,看着沈昭的背影,唇角微微扬起。
大夫人想回府,那是做梦。
中午团圆饭,按男女长幼,分了三桌。因都是一家子骨肉至亲,也没用屏风相隔。
今日是除夕,饭桌上一切规矩都免了。一家子逗乐,吉祥话一句接一句。
尤其是大房和二房几个小的,说出的拜年话哄的老夫人合不拢嘴。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沈昭忽然开口,“祖母,孙儿想替母亲求个情,晚上想接母亲回来守岁。”
和老夫人坐在一桌的李朝云,眉心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她告诫过沈昭,不要在吃饭的时候说这事。想求情,可以等用过团圆饭,祖孙私下说话的时候。
可沈昭心里着急,沉不住气,到底还是说了。
李朝云坐在椅子上,只觉得身心俱疲。沈昭能力一般,却偏带着一股子傲气,轻易听不进别人的意见。
她越来越觉得,她不是嫁了个夫君,而是多了个儿子。
还不能打骂,要给他脸面和尊重。
这样的日子,李朝云过的度日如年。
沈昭的话,让众人的说笑声戛然而止。
老夫人重重地撂下筷子,“大过年的,就一定要提起那等子晦气的事?”
“这年啊,你们也不让我老太婆过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