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定格的,却是只有一面之缘的赵开来。
他举着酒杯豪爽畅饮,一筷子挟了半盘子菜,以及那不容辩驳的命令。
突然间就彻底明白了老曹的暗示。
落一叶而知秋。
这个一生经历无数乱局的老狐狸已经通过种种迹象看到了即将发生的未来。
而现在,我也看到了。
不过,与他感到恐惧不同,我却忍不住兴奋起来。
越是混乱,才越方便混水摸鱼。
毕竟我的真实目的从来不是开张立柱称神仙,也不是安安分分问诊治病。
我只想做三件事。
活下去。
找到家。
以怨报怨!
等到下午,鲁汉光又来了。
独自一人,没开那个黑牌子的凌志,而是很低调地开了辆桑塔纳。
车停院外,步行入室,进门规规矩矩的先施礼,然后双手奉上一张鎏金的硬壳帖子。
“三理教教众迎地仙会葛老仙爷为中人,在金城总坛祖观摆台赔礼,恭请周成先生今晚赴会。”
我接过请帖,拿在手上掂了掂,笑道:“怎么不用五神迎宾,这诚意可是有点不足。”
所谓五神迎宾,就是选五个弟子,敕法画神印,然后每隔一个时辰来一个,当着客人的面取自身心肝脾胃肾做礼,奉上一份请柬。
当场开膛取内脏,人自然是活不成,但因为有神印,就说这死掉的弟子成神了。
这号称五神迎宾。
这原是三理教用来恐吓目标的手法。
当年三理教就曾用这招吓得当地府衙惊恐,合城官长不敢得罪。
后来改天换日,三理教还想用这招来显一显威风,结果就被镇压了。
鲁汉光上次来的嚣张,低声下气地道:“七神迎宾这种手段已经不合潮流,我们在台湾也已经不再用了。在金城,我们也是外客,自然要入乡随俗。我这是打个前站,给你通个信,表明我们的诚意,真正的赔礼仪轨是由葛老仙爷主持,正式的请柬由他门下弟子来送。”
我问:“你们进金城拜的是葛老仙爷?”
鲁汉光也不隐瞒,道:“葛老仙爷同开教杨祖师有旧,来前公道师就先派人联络了他,以投资商身份进金城,就是他老人家指点的妙招,只是投资办了那么家医院,就得了无数便利。”
“成,这请柬我接了,晚上一定准时到场。”
话说到这里,鲁汉光本来应该离开了。
可是他却明显有些犹豫,扭头往窗外瞧了一眼,才低声问:“你昨天为什么说公道师不是在选灵童,而是在选时机?”
“你们教主不死,选什么灵童?”我反问,“当初来金城的时候,你们那位公道师打的什么名号?”
“是教主的法旨,说是天时已到,要重返大陆,再建我教辉煌,当众指名要来金城,以骨灰选灵法,在这里选训驾前奉行童子。当时所有教内真传弟子都在场,公道师只是在执行教主的法旨。”
“闻路杰不是你们教众吧。这么大的事情,你们那位公道师解释过为什么吗?是你们三理教没人了,还是说这事必须得闻路杰这么个二流术士来做?大公保,你其实不懂九曜星君逆位的仪轨吧。”
“我们是正道真传,怎么可能会懂这种外道法门。不过,用闻路杰来办这件事情,也是教主亲自安排,公道师只是执行……”
说到这里,鲁汉光突然一怔,下意识停下来,抬头看向我,眼中有惊慌。
我微微一笑,“想明白了?是不是你们教主除了安排进金城这事儿外,再没露过脸,所有事情都是你们那位公道师在转达?平时你们甚至想请见教主都不被允许?大公保,你们教内的情况我不知道,但你肯定心知肚明,我就说个小小的猜测,合不合你们的教中情理你自己判断。”
鲁汉光神情郑重地道:“请周先生教我。”
我说:“只要教主不死,那教中事务的大权就依旧全部掌握在你们那位公道师手里,对不对!可要是一直在台湾的话,人多眼杂,哪怕使了手段让你们教主不死,也容易被人看出来。可是在这数千里之外的金城,人生地不熟,又没有本地教众,别管是你们教主有什么异常,还是为了保你们教主不死,搞骨灰选灵,九曜星君逆位,迎月君降世,都不用担心会被人识破。你看都这么多年了,你身为大公保,一直不知道你们教主其实已经死了,可见你们那位老公道师掩饰得有多好!”
“这只是猜测,你根本没见过我们教主,怎么就能断定他已经死了,现在只是被公道师用手段维持不死的假相?这几年虽然次数不多,但我还是见过教主几次,他的状态很正常,不是死人。”
鲁汉光虽然这样说,但语气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动摇。
他要不是心存怀疑,也就不会问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快速生根发芽,到最后变成他无法控制的可怕念头。
“靠食月君维持不死,除了必须夜夜沐太阴之光外,还不能见风。今晚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教主肯定也要出席吧!大公保,到时候你给我个方便,我给你变个戏法瞧瞧。”
我掏出那个用骨灰制成的镇魇桐人,扔给鲁汉光。
“到时候要怎么做,你自己决定。这是你们三理教内部的事情,我不掺合。” </div>
本章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