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年前在金城的运作,就是他们在大陆夺取福基的最后一次尝试。后来黄元君当道,地仙府眼见在不可能再夺取福基之地,留了一部分门人弟子潜伏下来,便举府迁移,在东南亚重新建立山门。到前些年国内这边环境松动,就又想着再回国内,便派了一些府中真人潜回来,联络当年留下的门人弟子,先取钱财物打下基础,再运作福基之地。
为了这个目标,五位九元真人十年前曾回到国内,在长白山龙宫办了一场地仙宴会,用来宣示地仙府的回归。
金城九九虚子炼真龙这一局不仅关系到毗罗仙尊破境成仙,还关系取地仙府取财大计,就算真龙炼不成,人蛟被杀,也一定会再派人来夺回劫寿续命的买卖。
孙固连着失败,连命都丢了,我这个新派来的也败了,等下次地仙府再来人,要么是金三元位的大真人,要么就是九元真人毗罗仙尊亲来。
你们两个虽然也挺能打,但对付我都得算计来算计去,还要以二打一,对上毗罗仙尊有死无生。还是赶紧逃离金城,隐姓埋名,再也不要出现了。”
我说:“黄元君就在木磨山高天观,你们那个毗罗仙尊敢来?”
乌行道说:“黄元君镇压天下,仗的是大势,不是她自己的本事有多厉害,毗罗仙尊法术通玄,距离真正的神仙只有一步之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黄元君挡不住,也斗不过,敢来就一定会死在毗罗仙尊手上。”
我问:“这么厉害吗?他都有什么神通,能让你觉得黄元君都斗不过他?”
乌行道说:“我亲眼见过毗罗仙尊腾云驾雾,飞行绝迹,还召来天雷击毁一个军队营。这是真正的神仙本领。”
我问:“地仙府的山门在哪里?”
乌行道说:“这我真不知道,地仙府山门只有金三元位真人才有资格进入,我才莲花五品,银三元位,摸不着山门边,只能参加地点不固定的真人大会。”
我便拿出纸笔,让乌行道把这地仙府一百零八个真人的名字本领都写下来。
乌行道只写了名字。
按他所说,每个真人有什么本事都只有自己和师傅知道,从不对别人讲。
而且地仙府现在有五位九元真人,下面的真人也就实际上跟着分裂为五大派系,他和孙固都是毗罗真人这一派的,跟其他派系的不悉,能知道个名字就已经不错了。
我也不计较这些,等他写完名字,又追问了些关键细节。
但他这个银三元位真人只能算是地仙府的底层,大齐概的东西知道些,但更深的东西就说不上来了。
我见从他这里再问不出东西,便看向高尘静。
高尘静表示他没什么可问的。
我便解开乌行道,对他说:“你现在可以走了。”
乌行道活动了一下手腕,二话不说,一个箭步穿到水边,纵身就往水里跳。
可他刚跳到一半,脑袋就裂口了,灰白色的大虫子破壳而出。
高尘静眉头一挑,飞剑出鞘,把那大虫子竖着切成两半。
大虫子掉进江水里,瞬间被暗流卷走,没了影子。
他转头问:“你违誓了,不怕应誓吗?”
我笑道:“我确实完完整整放他走了,他是死在地仙府的蕴妖术下,又不是死在我手上。”
问到最后的时候,我悄悄取下两枚灸针。
妖虫可以感应到乌行道在泄露地仙府的秘密,可受制于其他针而无法行动。
等乌行道往水边走的时候,我就悄悄把剩余的灸针都取了下来。
早就急不可耐的妖虫便立刻破壳而出。
我问高尘静,“你杀他,不怕违誓应誓吗?”
高尘静道:“我杀的是杀害他的妖虫,算是替他报仇了,不算违誓。”
我不由大笑,道:“高道友,你可真是天生的正道大脉弟子啊,什么都要找个冠冕堂皇的正当理由才行。”
高尘静道:“行端坐正,首先得名正言顺。”
事了,我们两个不再多停留,将这满洞窟的尸骨都烧了,便离开人蛟巢穴,返回江面。
此时,天光已经然大亮。
我带着高尘静返回大河村。
走到院门口,就见包玉芹走出来,神情有些恍惚,显得心事重重。
我便打招呼道:“包老婶,有心事?”
包玉芹回过神来,赶忙道:“惠道长您回来啦?我家芳兵又回学校跟老师做项目去了,这回说是做国外的项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这孩子可真愁人,早知道就不送她去上大学了。”
我说:“能出国做项目,那是大本事,你得替她高兴才对。”
包玉芹说:“好端端养大个女儿,不守身边也就算了,一走就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也不知道我这女儿是给谁养的。”
我劝道:“不是还有何强兵在身边嘛。”
包玉芹点头说:“可也是,这么一想啊,强兵出了这事居然还是好事,要不然他也不知道野哪儿去了,就把我个老太婆扔家里连个说话人都没有。”
这样说,她还是愁眉不展。
毕竟那么大一个女儿,说走就走了,怎么可能不担心?
迷神控念也不是万能的,不可能把她关于女儿的一切记忆都抹掉。
我带着高尘静进院开门。
一进诊室,就见谢妙华靠在沙发上,全身是血。
我说:“怎么不先把伤养好了再过来?”
谢妙华道:“我怕夜长梦多,时间久了,你再改了主意,想来想去,还是尽快赶过来,把事情落实底最好。谢妙华已经死了,你给我重起个名字吧。”
我歪头看了看窗外的木芙蓉树,道:“尘海浮游修心性,华彩不争显道真,你以后就叫谢尘华吧,先把伤养好,然后去楼道观做个女冠。我托楼道观的名义,另往投资基金里投入一个亿,总得有个信得过的人去看着点才行。”
谢尘华把我说的那两句话反复念叨了两遍,展颜笑道:“以后我就叫谢尘华,是楼观道的女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