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尧咨知道有些事情确实避不过去,又承诺道:“伱也不必过于担心,失了锐气,天子脚下,开封府衙,自会秉公断案,绝不冤了良善,纵了奸佞!”
狄进起身行礼:“多谢陈公!”
陈尧咨摆了摆手:“你心里也不惧那刘氏,倒是不必高抬老夫了,喝酒喝酒!”
这老人确实爽朗,如果对了眼,就很好打交道,酒酣耳热之际,更是忍不住道:“君子六艺修得如何?”
狄进道:“六艺为本,不可不学,尤其是射,古时儒生无不是文武皆备,一手拿书,一手执箭……”
陈尧咨大笑:“说得好!来来!老夫让你好好见识一番何为神射!”
……
“啊——!啊——!!”
在仆婢噤若寒蝉的注目下,屋内打砸的声音迟迟不断,不知多少件普通人难以奢望的精美器具,此时被刘从广狠狠地砸在地上,只为了宣泄今日颜面尽失的怒火。
“娘子,你还是别进去了……”
外面隐约传来劝告声,但片刻后,一位娘子徐徐进入房中。
首先引人注目的,是她那织金镂花,以蜀地灯笼锦制成的奢侈衣着。
此时的宋朝,西昆体富贵风固然盛行,但还留有一部分崇尚俭素的风气,真宗就曾下诏,禁止以织金、金线捻丝装著衣服,也就是不得以金为饰,因此皇宫里面都少见这样的服饰,这身衣服自然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衣着打扮之后,才是娇媚的容颜和婀娜的身姿,这妇人穿着极美,长相也美艳,堪称光彩照人,此时眉宇间带着几分娇憨之色,看向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刘从广:“夫郎,你这是怎的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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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从广转头看向她,先是摸了摸脸颊,然后意识到自己扇的巴掌印子早就退下去了,才招了招手:“美人,来!到我怀里来!”
美艳娘子看着满地残渣碎片,蹙着眉头道:“奴家怎么过去嘛~”
但嘴里这么说着,还是垫着脚,一步步走向刘从广,最后依偎在了对方怀里:“夫郎,不生气,不生气,何必将火撒在家里呢,要气也该让那些招惹你的人!”
搂着这娇躯,刘从广才感觉怒气缓缓消停下来,沉声道:“你夫郎我今日吃亏了,被那陈尧咨狠狠摆了一道!”
美艳娘子眨巴了一下眼睛:“陈尧咨是谁?”
刘从广自己也弄不清楚为什么一定要叫权知开封府,而不是直接的开封府尹,回答得简单粗暴:“就是开封知府,府衙里面最大的官,这些文臣一向看我们刘氏不顺眼,他今日更是包庇一個穷措大,故意落我的颜面!”
在美艳娘子的软声询问下,他将今日的事情娓娓道来,当然进行了很大程度的修正,其中给狄进跪下和自己扇巴掌最后打了个寂寞,更是直接删除。
美艳娘子听完后琢磨起来:“那郭承庆、曹牷、潘孝安宴请,为什么要带上那个书生呢?他有何资格,列位勋贵席上?”
刘从广根本没想过这点,回忆了一下,闷声道:“听他们之意,这穷措大写过什么诗词,有些名气吧?这些文人就是如此,名声一起来,哪怕什么官都不当,也能成为别人的贵客!”
想到自己被对方羞辱,恐怕还能助长对方在士林中的声名,被那些读书人交口称赞,刘从广胸口一闷,心头更怒。
美艳娘子却道:“夫郎应该查清楚这件事,那位陈知府对曹家郭家也不客气吧,为何包庇那个武将宴请的书生?其中或许有些别的缘由,若是查清了这些,夫郎说不定能抓住他们的把柄呢!”
这话其实不能深思,但刘从广的眼睛已经亮了起来,连连点头:“对!对!不愧是美人,一贯的聪慧,我这就去查一查!”
但两日过后,刘从广就悻悻地丢来一册书卷:“娘的!还以为什么,原来只是那穷措大写了一本书,什么乱七八糟的公案,看都看不懂,当真无趣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