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看着茶盏里浮起的茶叶,心头升起一丝疼:“谁都为三公子伤心。”
王氏点头:“这倒是的,谁都为三公子伤心。”
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慢悠悠说着话,又说到家里管家上。
四月自王氏提起三公子后心里便莫名泛疼,并没有说话的兴致,敷衍应付过去,直到天色将沉。
一股凉风拂来,四月看向王氏道:“下回你我再来说话吧,这些日子夫君回的早些,我得回了。”
王氏听到这话也留人,忙站起来道:“也是,我们走吧。”
几人这才往阁楼上下去。
下了阁楼,又一股风来,四月肩上披着的皎月纱忽被风吹到上空,又往前吹去。
站在四月身后的丫头就连忙去追。
四月仰头看着那吹拂在半空的纱巾,眯着眼睛,眼眶有些红。
身边王氏道:“这风来的怪,瞧着莫不是要下雨了。”
天空乌云滚滚,渐渐在黑,四月看着追去的丫头,忽道:“我去前头看看。”
王氏拉住她:“大嫂何必去,在这儿等着就是,我怕半路下雨不是糟了?”
“我已叫丫头去拿伞了,我们便在厅里坐坐,等不了多久。”
一缕缕细风吹拂在脸上,扬起四月的长发,让她又抬头往远处看。
她摇摇头,让王氏等着,自己就拢着袖子过去。
顾温心看着母亲要往那边走,忙跟在四月的身边扶着。
其实那纱巾落下的地方并不远,穿过一条小路就到了。
四月记得这条青石小路,是她曾经在顾府里走了无数遍的路,尽头有一座假山,假山里有一个洞,是她曾经最常去的地方。
那片池水在她记忆里的记忆深刻,就如她此刻站在池边,看着她飘在湖心的那条月白纱巾,怔怔的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身边的丫头看着四月轻轻道:“夫人,纱巾落在湖心去了。”
旁边的顾温心扶着四月的手道:“母亲,那纱巾不要了吧,明日我叫人给您再送两条过来,这会儿瞧着快下雨了,我们还是先回吧。”
四月怔怔看着湖水,她低头看着自己在湖水里的倒影,竟觉得有些陌生。
她晃神了半天才摇头:“池水不深的。”
她不知道怎么的,就是知道不深,然后又忽然伸出一只脚要往下踩。
像是一种身体的本能,想要往池水里去。
顾温心吓了一跳,连忙拉住母亲,惊道:“母亲要做什么?”
四月侧头看向顾温心,轻声道:“我知道水不深的,我也不知道怎么知道的,但是我觉得水里有什么东西,要让我下去看看。”
顾温心一愣,又看着母亲有些恍惚的神色,像是又回到了之前那生病的样子。
她连忙道:“母亲要是要那条纱巾,我现在就让人去给母亲拿过来就是了。”
说着顾温心叫旁边的丫头拉着下水去,要是水深再想别的法子,看能不能用杆子挑过来。”
那丫头身量高,听了顾温心的话小心翼翼的下水,结果水当真不深,只到了她膝盖上头一点。
这池水当初建的时候本就是观赏养鱼的,一般也不会修的太深,不然不好换水,下头也是青石,踩着除了淤泥有些绵软,却也还算平整。
那丫头一路往湖心走,那条纱巾却因吸了了水往水底沉,那丫头便弯腰伸手往水底下摸。
四月仍旧是发愣,她环顾湖水四周,看着湖边的假山,又低头看着自己站在湖边的双脚。
她觉得头有些疼,胸膛里有些情绪要破出来,让她又胆怯的想要赶快逃走。
心底有声音让她快些走,她眼里的湖水就渐渐变成了黑水,幻化为无数的手掌,从湖水里往岸边爬,又伸手抓住她的脚踝,要将她往湖水里拉。
四月吓的脸色一白,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退,惊恐的看着脚下,又觉得头痛欲裂。
这时候一道丫头惊喜的声音传来:“找到了!”
说着她举起手上的纱巾,另一只手又拿着个盒子看向顾温心:“二姑娘,这是在纱巾旁边的捡到的盒子,盒子上还雕着花呢,瞧着还上了锁扣,像是谁落下的。”
顾温心便道:“你一并拿来我瞧瞧。”
那丫头就诶了一声,又往湖边走。
湖边的丫头拉着那丫头上了岸,顾温心还没伸手去拿那盒子,四月却先一步将那盒子拿到了手上。
只因为她看到了那盒子一角还用刀刻了四月两个字。
那是她丫头的名字。
四月眨眨眼睛,怔怔看着眼前被水泡的发软的盒子,手指有些颤抖。
顾温心疑惑的看向母亲问:“母亲,你认得这个盒子?”
四月手指握紧,不知该摇头还是该点头。
她认不得这个盒子,她只是认得上头的字。
顾温心不知道她曾是顾府的丫头,也不知道她四月的名字,没有人会告诉她这些。
四月指尖轻颤,不回顾温心的话,手指挑开那个铜扣,轻轻将盒子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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