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在门口站了站,脚下的步子觉得有些重,已不知该如何与顾容珩开口了。
她又看了看顾容珩,还是轻声喊道:“夫君。”
顾容珩往四月身上看一眼,又垂下眼帘嗯了一声。
冷淡的再冷淡不过的声音,让四月觉得自己站在他面前有些煎熬。
她的步子也没再往前,站在离顾容珩远远的距离,低声道:“母亲叫我和夫君明日一起回去看看。”
“夫君明日可得空回去?”
四月的话落下,却半晌没有听到顾容珩的回音。
四月不由抬头看向顾容珩的脸,他的视线一刻也未离开过手上的文书,但四月知道他一定是听到了的。
但是顾容珩不应,四月已经明白了顾容珩的意思。
她没再说话,转身推开门打算出去。
手指才触到门上,身后就传来了顾容珩的声音:“四月。”
四月的手上顿住,转身看向顾容珩。
此时的顾容珩已经放下了手上的文书,身体慵懒的靠向身后的椅背,一张脸半隐在暗色里,叫人瞧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只看的见他白衣宽袖扫在桌面上,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打在梨花木上,犹如是潜伏在暗处的猛兽,正在窥探着他眼里的猎物。
这样的顾容珩没得让四月都觉得有些害怕。
屋子里沉静的什么声音都听不见,明明是顾容珩叫住她,现在他却不开口一语。
四月被顾容珩看不见的压迫目光看的发颤,站在原地看向顾容珩,轻声问:“夫君要说什么?”
打在桌案上的手指停下,顾容珩的身姿不变,低沉的声音缓缓传过来:“四月,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你从一个丫头成为现在的顾家主母,身边都是京城里的贵妇,吃穿用度样样都是最好的,院子里有十几个丫头婆子伺候你,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四月垂在身侧的手指紧了紧,稳住发颤的心跳,看向暗色里的顾容珩,轻声道:“因为都是夫君给我的。”
顾容珩眯着眼看着对面烛光下的女人,雪肤花貌,虽已身孕五月,身形却依旧纤弱,只是眉眼间妩媚许多,水眸里似总是漾着春水,妇人之妩媚妖娆,在她身上越来越明显。
又是六月初夏,薄薄纱衣在她身上如神女带风,他的四月总是让顾容珩的视线从来离不开。
以前她还是丫头时,柔弱纤瘦的身段,又是个软包子的性子,他那时想着将那细腰抱在怀里,听着娇人娇娇气气的委屈,恨不得揉到怀里去。
现在的四月身子丰腴了些,却仍旧是弱的,却更能撩拨人心。
院子里外她已能独挡一面,在外头与妇人应酬也能言笑晏晏,这些年院子里安静,他倒没操心过院子里的事情。
他一步步让她成现在的样子,捧着她陪伴在自己身边。
她为自己生儿育女,在他面前顺从娴静,可这个女人的心,竟没在他这里。
她竟能无动于衷的看着他宠爱另一个女人。
顾容珩只觉得自己的满腔热意被四月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自己这些年在她面前的无数动情都成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