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玄也并没有胡说,而是在他的死人眼下,严宽的双眼连带着脑袋都泛着一种异样的红。
虽然并不浓郁,但却像是一团氤氲的气。
随着路旁女鬼的消失,李道玄发现严宽脑袋上的那股污染也随之褪去。
他深呼吸几口,又甩了甩脑袋,才算缓过劲来。
“的确,刚刚是有些不对劲,那个并不是她……”
李道玄瞥了他一眼,说道:“虽然我并不知道你是怎么被污染的,但我觉得你进去之后,恐怕会很危险。”
“没事。”
严宽摇摇头,“再危险我也要去。”
这话一出,李道玄就没再劝了。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命的权利,能劝说一句,都已经看在是朋友的份上了。
【五浊乱世,行走在山水城境内的杀猪匠,遇见了一座乱坟山,你面前的鬼雾将自带一丝领域的效果,伱的生存点 6(绿)。】
这鬼雾竟然是自带一丝领域效果……
就当李道玄想加个点的时候,面板上却再度出现文字。
【乱坟山中无人问,万鬼窟前跪寻人。在这俗世当中,乱坟山是极其特殊的地区,这里众鬼云集,雾瘴横生,乃是鬼物邪祟的天堂。
这里众鬼搏杀,因而总能在这里边捡到各种各样的材料,秽物。
但与此同时,这里边的鬼物也远比其他地方的更加凶狠。】
所以,这就是个危险级别的副本?
李道玄将其换成了他比较容易理解的说法,危险与机遇并存的地方,若不是急着找汁含饭,倒是可以在这里多待一阵。
思量间,两人已是齐齐踏入了这乱坟山。
只一进入,鬼雾侵袭,这丝丝缕缕的鬼雾就像一只只冰凉滑腻的小手,在裸露出来的肌肤上,不断抚摸触碰着。
让人感觉后背发凉。
李道玄稍微动了下身子,身上气血活泛,那股感觉也就消失了。
但严宽就不是了,一接触到这鬼雾,他就打了个寒颤,“这里边好冷啊。”
乱坟山就在眼前,不断吹起阴风阵阵,吹散了些许鬼雾,但紧接着更多的鬼雾又从旁边涌入。
依稀间还能见到风吹过的纸钱。
纸钱背后,还跟着几只料峭鬼在不断争抢着。
严宽见状,不禁取出了他的装脏俗器,那柄用肠子缠绕的桃木剑。
“当时埋她的那天,我是不准来的,但是事后我娘偷偷的告诉了我她墓穴的位置,是在这乱坟山的南边,在她的墓前,有一株老柳树。”
李道玄颔首但却并未往前。
“我只是好奇,她的墓穴是在这乱坟山……一个连你这七流食谷者进来都有些畏惧的地方,她的家里人是怎么知道她这里出现了问题的?”
先前没来这乱坟山之前,李道玄也不清楚这里边到底是什么情形,但现在既然来了。
他也就察觉到了不正常的地方。
这乱坟山,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涉足的地方。
“这……”
严宽也惊醒过来,猛地抬头。
李道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还不快走,你家那边出事了!”
“对对对,赶紧走。”
说罢,两人没有丝毫迟疑,皆是扭头就走。
所幸两人都只是刚刚踏入这乱坟山,鬼雾也没跟着溢散出来,所以都是很轻松的便从这鬼雾所笼罩的区域走了出来。
“呼……真是脑子傻掉了,还好有李城主你跟过来了。”
严宽抹了把脸,“走,我们严家村在这边。”
李道玄紧随其后,所过没多远,原本泥泞的地面,都已经是快变成滩涂了,只有着一块块巨石垫起来的路平铺在上面。
没走多远,严宽自己都发现了异常。
“放在往常,这条路上的人都是很多的,李城主你别看这小小的石头路,但却是我们严家湾这几个村子彼此连接的重要通道。”
而现在,这条石头路上,却是有许多地方都长满了石苔。
显然是久没人走了。
李道玄又问道:“当时你家里人是怎么联系你的?”
严宽回答道:“是他们写了信送到崔家,崔家再将信带到了神巫城转交到了我手上。”
“那就难怪了,这鬼的灵性,怕是不低。”
李道玄加快了脚步,同时也是在隐隐之中,猜测到了什么。
过了这石头路,终于再度回到了泥泞的田间小路上来,路边的滩涂上已经积满了水,甚至都能在里边看到一条条小型的游鱼,或是河虾和螃蟹。
“前边就是我们村子了。”
李道玄顺着严宽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栋栋竹子做成的民居,底下都是用打入地底深处的竹子撑起,悬在这泥泞滩涂上边。
也即是到了这,天气变得很是闷热。
雾气粘着汗水粘在身上,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村子里依稀传来人声谈笑,还有孩童嬉笑打闹的声音,让严宽听了长舒一口气。
“看来是我们想多了,那就好那就好。”
李道玄眯眼打量了一圈,就收回目光,“别高兴的太早了。”
“嗯?怎么了?”
“难道你们村子的人,都不吃晚饭的吗?”
李道玄解释完,已经是走在了严宽的前边。
而他稍加思索,也是反应过来,两人过来的这个时间点,都已经是傍晚了。
按理来说,正是做晚饭的时间。
可放眼望去,这村子里边竟没一家生了火。
一家不吃饭还情有可原,可总不可能家家户户都不吃饭吧。
严宽刚刚安心的心再度被提起,也是紧跟了上去。
离这村子越近,人声就愈发明显,傍晚的斜阳穿过河雾洒在这村子里边,像是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很是漂亮,和先前在乱坟山那边见到的场景,显得有些截然相反。
“村口这就是我二叔家。”
“我上去看看。”
每户人家门口,都还有用竹子钉成的台阶,严宽三两步上去,还没推门,一旁的人家里便是走出一个拄着拐杖的老翁。
见状叱喝道:“你是谁!来我家做什么?!”
严宽张了张嘴,用略带哭腔的声音说道:“二叔,是我啊,宽儿啊,我回来了。”
“宽儿?”
老翁皱了皱眉,又上下打量了眼严宽,费劲地举起手中的拐杖,作势欲打:“放你娘的屁,宽儿刚从我这离开没一会。”
“再说了,宽儿年纪轻轻的,怎么会跟你一样,长得都快跟我一样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