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伴峰把铲子接过来,看了看形状,又摸了摸刃口,问一句道:“这铲子多少钱?”
冯掌柜笑道:“论材料,论做工,这把铲子都比那把镰刀强些,按理说,要八百不算贵,您是个识货的,要是觉得合适,七百块,您拿去。”
“七百……”李伴峰有些犹豫,东西是好东西,但再赊账,就有点不太合适了。
冯掌柜知道李伴峰的难处:“您先拿去用,用的合手,您把钱送来,不合手,您把东西送回来。”
李伴峰把铲子收了,又想在掌柜这里买几条布袋。
冯掌柜就给了两条:“两条布袋够用了,花好采,不好往山下带。”
李伴峰听劝,冯掌柜笑道:“您看还有什么要买的?”
随身居里没窗户,看不见日月,分不清黑白,李伴峰想买一只表。
冯掌柜拿出一只怀表,表身比一元硬币大两圈,锃亮的银色表壳,能映出人影。
啪!
按开表壳,白色的表盘上,凸印着十二个精美的刻度。
表冠,也就是给怀表上发条的表柄,位于十二点的位置,冯掌柜捏着表柄,拧了几下,把表柄往外拉出来两格。
李伴峰见过这种机械手表,表冠不拉出来,是上发条用的,拉出来一格,是调表用的,拉出来两格是调日历用的。
这表盘上也没有日历,他拉出来两格做什么?
滴答,滴滴答~
怀表发出了音乐盒的声音。
好熟悉的曲子,以前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
商场?饭店?
楼上贵宾一位?
李伴峰在这些地方都打过工,他对这曲子印象很深,却始终想不起名字。
好久没听音乐了。
这声音让李伴峰觉得好亲切。
“这表什么价钱?”
冯掌柜提着表链:“车蛮国的怀表,如假包退,两千二,这可就不能赊给您了。”
李伴峰有些心动,但这价钱让人咋舌。
秦小胖不耐烦道:“买这东西有什么用啊!还不如买个钟!”
冯掌柜一笑,没有说话。
秦小胖催着快走,李伴峰扫了一眼货架,看还有没有合用的东西,他的视线突然停留在一个奇怪的物件上。
那是一只木柜子,古朴的红木柜子,尺寸和两个叠在一起的床头柜相当,柜子上方带着三朵金属喇叭花。
准确的说,那不是喇叭花,那就是三个喇叭,一个很大,喇叭口比盘子口还大,另外两个要小得多,喇叭口和拳头差不多大。
“这是个电唱机?”李伴峰眼睛亮了,他在电视上见过这东西,就是用唱片放音乐的机器。
“电唱机?”冯掌柜摇摇头,“这个不叫电唱机。”
叫什么不重要。
有电唱机,就证明有电。
有电就可以给手机充电。
给手机充了电,这个世界就完美了!
就算没有手机信号,至少也不用买手表了。
可冯掌柜的回答让李伴峰很失望:“我们这没有带电的东西,这是留声机,不带电。”
李伴峰想不明白,不带电,这东西怎么能发出声音?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最原始的唱机,和电没关系,和磁没关系,只和两件东西有关系,唱针和唱片。
冯掌柜把一张胶木唱片放在唱机的托盘上,从唱机下方的抽屉里,取出了一个摇把,插在唱机上,用力转了十几圈。
这是给唱机上发条。
发条上满,一拨销子,唱片在托盘上迅速转动。
冯掌柜把唱针往唱片上一放,带着细碎杂音的歌声,从喇叭口里飘了出来。
“浮~云~散,
明月照人来,
团圆美满,
今朝醉~”
月圆花好。
古老的留声机,原理非常简单。
唱片上有深浅不一的纹路,这些纹路,是唱针在歌曲声中,一边震动,一边在唱片上刻下的。
而今让唱针在唱片上的纹路上游走,摩擦发出来的声音,重现了当时的歌声。
这就是留声机的声学原理。
音质不敢说好,甚至说有些粗糙。
但李伴峰很喜欢这曲子,听的甚是惬意。
可惜时间短了点,不到三分钟,唱针滑到了尽头,发条也到了尽头,唱片停了下来。
秦小胖一脸不屑:“这有什么好听,听一首曲子,还得转半天摇把子,不够费劲的。”
“不想上弦(上发条),也能听曲。”冯掌柜拿了一张新的唱片,放在了托盘之上。
他拿来一个铁杯子,往大喇叭旁边的小喇叭里,加了两杯水。
冯掌柜划着了一根火柴,打开了唱机上右下处的一道小门。
门里是一道暗格里,暗格里固定这一只铁盒子,盒子里装着半盒油脂,油脂中央树着一根烛芯。
点燃了烛芯,一簇火光充盈了整个暗格。
李伴峰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油,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那炽热的温度。
嗤!嗤!嗤!
大喇叭右边的小喇叭,有节奏的喷吐着水雾。
左边的小喇叭负责加水,右边的小喇叭负责排汽。
这是什么操作?
难道说……
唱片在唱机上转动了起来。
蒸汽驱动的留声机?
这是多精密的机械?
李伴峰瞪大了眼睛,过去十几年所受过的教育再次受到了挑战。
等了大概一分钟,唱片的转速渐渐平稳,冯掌柜把唱针放在了唱片上。
“蝴~蝶~儿飞去,
心亦不在,
凄清长夜谁来,
拭泪满腮~~”
野草闲花逢春生。
好美的曲子。
PS:各位读者大人,重要人物登场了,多多插眼啊! </div>
本章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