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
位于驻地正中央的正院。
富丽奢华,玉石金银点缀的厅堂里,何正崖拄着手杖,看着走进来的何光训,缓缓问道:“血隐楼那边,是个什么说法?”
九十万两银子不算个小数目,血隐楼忽然中止任务,并要求继续任务需将价格增补至三千万两,这对于何家来说也是一份不可承受之重。
虽然何家乃瑜郡四大家族之一,统辖瑜郡数千万黎民,在瑜郡发展近百年,家业何止上亿两白银,但问题是银两更多的都是作为产业,如郡外的大片庄园,以及各种生意的运作,再加上培植出来的上千精锐护院刀客,以及一些易筋境的精锐刀师。
一次性拿出三千万两基本不可能。
何况最关键的问题是,陈牧此人凭什么值得三千万两银子,甚至九十万两在何正崖看来,都有些偏贵了,若非血隐楼名头在外,都不如让自己人去尝试一番。
何光训脸色难看的走进厅堂。
“血隐楼那边说,关于陈牧的情报价值九十万两,若想知道原因,则之前的银子不退……我觉得此事诡异,相信血隐楼的名头,便擅自做主,以银两换了情报。”
何正崖闻言眉头微蹙,道:“所以此事究竟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何光训深吸了一口气,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沉声道:“父亲大人,是我们都小瞧了陈牧此人了,如今皆以为他是在妖乱前夕才悟出了巽风意境,实则此人根本不止一种意境,其还掌握有震雷意境,甚至可能比巽风掌握的还要更早。”
“震雷?”
何正崖神色一怔。
过去陈牧的名字还入不了他的眼,但自从陈牧在妖乱中展露意境之后,何家就将陈牧的各种情报都搜集的一遍,送交到他的手里,而陈牧过去的情报很好搜集,是底层差役出身,大概是凭捡到的刀法练出了一种刀势,之后入了许红玉的眼。
并且一直以来陈牧所展现的刀法都是巽风一脉,倘若是在余家参悟了巽风的意境图,悟性天赋够高的话领悟巽风意境也不算离奇,可震雷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仅如此,据眼下来看,恐怕明轩就是死于此人之手,而那个时候陈牧此人就已将易筋练到近乎圆满的地步,现如今此人更已迈入锻骨!”
何光训脸色十分难看。
何正崖听到这里,脸色也不由得变了,道:“锻骨?你说的是真的?”
“血隐楼的情报应当不至有假。”
何光训声音有些干涩。
掌握风雷两种意境,只能说陈牧悟性极高,但陈牧毕竟修行淬体法很晚,如今年近二十六,倘若是不久前才迈入易筋境,那么三十岁前能走到易筋圆满,突破锻骨的可能性不小,但想要冲击五脏境,那年纪或许就有些跟不上了,大概率是不成的。
一个锻骨圆满,两种意境的存在,虽然也很强,能让何家难以处理,但却颠覆不了何家和余家之间的本质局面。
可现在。
陈牧竟已迈入锻骨!
从过去陈牧修行的时间一路估算,恐怕至今修习淬体法也不超过四年,这么短的时间内接连跨越磨皮、练肉、易筋三境,迈入锻骨,这是何等可怕的进度!
虽说世上还有一些生来就具备铜皮铁骨的存在,但陈牧今年还不到二十六岁,迈入锻骨之境,三十岁前几乎必能走到锻骨圆满,再加上其本身横练之躯,气血远比常人旺盛,冲击五脏境的可能性将会非常之高。
一旦陈牧迈入五脏境,那何家和余家的局面便真要为之颠覆!
到时候就不再是何家等着余家迈入垂暮之年的那位衰老至死,而是轮到余家慢慢的等他们家的那位衰朽……主要是何家四代中,最出色的何明振也死于荒原山。
一念及此。
何正崖更是脸色难看,道:“风雷意境,锻骨之境,那恐怕明振也是死于他手了,多半是荒原山中因地动而震出了异宝,争斗之下不知其实力,猝不及防被其所杀。”
何光训捏着的拳头紧了紧,道:“过去一直都小瞧了此人,如今看来此人之天赋,还要在许一川之上,更兼阴险狡诈,年纪轻轻就能如此隐忍,未来必然是何家大患,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尽快铲除才是。”
“难。”
何正崖阴沉着脸道:“此人已成气候,寻常手段已难除之,血隐楼要价太黑,三千万两,纵然能拿得出来,也必然伤筋动骨,自损八百,何况如此大笔的金钱调动,不可能悄无声息的瞒得过余家眼线,到时候若是再将监察使牵扯进来,那形势越发不利。”
锻骨之境,横练之躯,风雷意境。
这些全部凑在一起,锻骨境之中能杀陈牧的几乎没有了,唯有五脏境的存在出手。
“那……”
何光训看向何正崖,没有说话,但何正崖也明白何光训的意思。
他叹了口气。
“虽然不想惊动老人家,但此事也的确该汇报过去了,如何处置也只能由他老人家来定夺,已经不是我能做主的事情。”
……
余家。
古院。
这是位于余家驻地最东边,一片十分静雅的地方,占地开阔,但没有什么高耸的楼阁,仅有一座座小屋位于其中。
院落里有假山,有池塘,几乎就是许红玉的院子的放大版,但没有那种女孩家的闺秀之气,更多的是一种清净,淡雅。
池塘边。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正在垂钓。
明明看其须发至少也是七八十岁的老人,但其面貌上却不见任何皱纹,并且红光满面,宛如志怪传说中,仙人‘鹤发童颜’的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