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圣殿城内苍老的摄政王接到来自东部第十二号通讯塔的联络之前,拉弥赞恩已经顶着康拉德·科兹的躯体把可怜单纯的年轻技术员瑞瓦尔·梅德聊得七荤八素顺带把他脑子里的那点存货翻了个底朝天。
包括但不限于他家上数三代的生活经历、少得可怜的邻居八卦、连带这个聚居点的一些细节、所有的防御措施以及这些不幸的帝国居民最早的来历等等讯息。
而聚集在忒萨瓜尔萨地表上的这群午夜领主们——呃,很难说在这个过程里是屏息凝神聆听他们失而复得的原体那谈笑风生的每一个单词并反复咀嚼,还是在一次又一次重塑自己的所有常识三观以便跟上日新月异程度以秒计算的基因之父。
总而言之,当东部的通讯链路正式被接入,在充当这位星球上所谓摄政王办公室和居所的前国教朝圣船观察塔楼中艰难响起的时候,拉弥赞恩已经自觉颇有些把握,并开始打算用他拙劣的社恐人糊弄学技巧来试图说服这位老者了。
——毕竟当你的履历里有过睁眼就坐在铁血号原体工作间然后立刻开始糊弄一船一球的钢铁勇士这种经历之后,糊弄一位失落的殖民定居点领主也就变得没有那么困难了。
至于午夜领主们?呃,看他们也没什么反应那应该没什么事情吧,毕竟钢铁勇士们当时也……也……挺好说话的?(*某种嘲讽的笑声和嗤之以鼻的声音,暗夜的子嗣可不是佩图拉博那笨重的铁块!)
于是在一段全都是真话但经过了少许无伤大雅的删改和修辞手法加工的对话之后。
“……哦,是的,我想,我很乐意到圣殿城来与你细聊,那么就这样,我们稍后就到,摄政先生。”(*哦,是的,你这個可耻的小偷,我从未想过我会从我自己嘴里听到某某先生此类修辞!)
“我将荣幸地用我的酒窖中最好的酒来招待您,科兹大人,期待我们的会面。”(*午夜幽魂才是我的名字。)
噪音越来越大的通讯器被啪嗒一声旋上了,小心地守在他旁边的本地技术员望了望越来越黑的天边,他的同伴正在远处的越野车上不安地朝他这里张望。“风要变大了,先生,我们应该先回城里避开暴风冻雨比较好。”
他隐晦的视线扫过对方在锋利的沙尘暴中暴露了许久却依旧苍白而坚韧的皮肤,它们彷佛大理石的雕刻般顽强地在风沙中安然无恙。
“当然。”黑色长发的巨人如此告诉技术员,“你先回去吧,我们还有些事,随后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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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洛斯·瓦尔科兰是诺斯特拉莫裔,他与他的其他数万名兄弟一道,曾于万年前的忒萨瓜尔萨上目睹了他们的父亲在最后的日子里是如何一点点被那不可名状、无法形容、不能捕捉却又的的确确造成了真实影响的东西所啃啮、所掏空。
他亲眼目睹夜之主乌黑的两鬓变得花白、他的头脑变得模糊,军团中有关他们父亲已经被混沌大能腐化的流言日渐喧嚣,亲耳聆听基因之父对他的预言,他甚至能自己预见到一些东西……直到伪帝刺客庭的那个贱人前来拿走她那毫不费力就拿到的战利品。
尽管最终他完成了他父亲的预言,成为了灵魂猎手,成为第一个、也是最后唯一成功追猎到她并杀死刺客的午夜领主,但这并没有能给予他空虚的内心多少慰籍,发生的事情太多,失去的人和事物也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