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对四十六亿年前开始进化的这批生命来说,对光线的感知大约是在五亿多年前的寒武纪就出现的一个特征。
因此对光线的感受经常是某种知觉恢复的征兆。
白色的光线从上方倾泻而下。
帝国之拳的眼皮颤动着,他感到自己对身体的控制已经从他每一条神经中消失,他连眼皮都睁不开。
某种湿冷的东西糊在莱山德的眼皮上,导致他一只眼睛上有些沉重的感觉。
他的最后记忆包括自己的动力甲缝隙被暗影中伸出的闪电爪刺穿,这刁钻恶毒的爪子还刺穿了他的一颗心脏、一部分肺,他的胃壁肯定也被抓破了,因为他感觉到了胃液流到腹腔里腐蚀他的其他内脏器官的烧灼感。
还有尚托那个狂喜转为惊讶和愤怒的表情,以及他同时毫不留情试图劈进莱山德额头的动力斧——哦,就是现在糊着东西的那个位置,或许那是凝固的血痂。
但是他在丧失意识之前依然拼尽最后的力量把多恩之拳砸到了那个残忍变态的钢铁勇士那张令人恶心的癫狂面孔上。
该死的占卜者,该死的背叛之鸦!
他的莱曼之耳与感觉神经正在渐渐恢复工作,他开始判断自己所在的环境。
帝国之拳的一连长察觉到自己正赤身**躺在某种冰冷的石板——不,是某种光滑的合成表面上。
有些雾气的湿润,冰冷的、消毒水的味道开始侵入他的鼻腔,过往那些飞船坠毁后的回忆画面开始不依不饶地通过星际战士强化过的记忆清晰一如昨日地闪过他的眼前。
被活着带走、再次见到时已经被切成两半、肠子挂在旗杆上作为战利品炫耀的德莱文兄弟的尸体、死于他回来复仇时恶魔暗礁噩梦中、毫无还手之力和荣耀的斯科拉丕斯兄弟,还有他原本精英第一连的绝大部分战友,那是帝国之拳几乎无法承受的损失——
被拖进解剖室的自己、居高临下的环形看台、满布的异形与变种人、沾满鲜血的手术刀和骨锯,那把骨锯伴随着异形毫无感情的解说切开他的皮肤,让他的身体绷直,脊椎弓起——
双刃剑几乎伸到切开他喉咙的深度——
“看这里,将他胸腔内部的融合肋骨板切开并移走的话,”他在恍惚中听到那个异形解剖者的声音,“我们就能看到他体腔内的整套改造器官系统与基因腺,继续切开,还能看到传说中的基因种子,哦……对,就是这里,看,这就是能够给予星际战士所有与众不同的超凡力量的重要源点。同时也是银河之中最有价值和最具潜力的东西之一。”
冰冷粘腻的手指沿着肌肉和皮肤走向一寸寸地掀开他的肌肉皮瓣,圆刃锯开他的胸口骨板,在观看者视线中暴露出莱山德身体内部一切的感觉——
随后他在黑暗中的记忆又切换到某种令人反胃的香味的浸染,某个令他恶心到想吐的声音似乎在离他很近的地方与人交谈;
“用我的吗?当然,我很愿意……嘻嘻……咯咯……多么美妙啊……必须承认……洪……天才……眷顾……”
香味和热量靠近了他,达纳特·莱山德不适地在昏迷中也试图让自己转头避开。
那个声音低语着,“咯咯……这一次你会愿意听我说更多故事的……莱山德……”
接着黑暗又一次吞没了他的意识。
白色的光线再次刺破了黑暗。
复仇的怒火如今充盈着莱山德的胸腔,他的眼珠中布满血丝,随着一声濒死野兽般的吼叫,他聚集起全部力量,粗暴地叱使着自己的眼皮肌肉,努力地撑起了它们。星际战士肌肉虬结的宽阔身体猛地挣动起来,试图从禁锢他的手铐脚镣上挣扎开,他曾经做到过,他可以的可以再次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