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光。
按理说戴着动力甲的头盔的话,目镜会让射入眼睛的光线处于一个始终适宜的区间。
但超自然的阳光依然在他进门的一瞬间从虚空的窗口照射进来,耀花了尤利乌斯的眼睛。
这淡金色的温暖光芒使他脑海中蓦地浮现起一些应该是在训练、催眠与手术下被塞进记忆角落最深处的某些片段。
冰原。
篝火。
火堆旁的故事。
凡人苍老的脸孔。
谆谆的教导、满怀爱意的信任、怀抱的温度、手掌的粗糙……帝国……背叛……兄弟……痛苦……孩子……死亡……一同……放弃……黑暗……冷……坠落……谁抓住了……谁的……手……
……谁……叹息……谁……温暖……抱……谁……
他的感官突然被“展开”到了某种孑然不同的存在形式上,难以想象的磅礴伟力充满了他的四肢百骸,他可以穿越现实与魔幻的帷幕,他发出的一击便能够毁灭一颗星星——
群星漂浮在他的身旁,他缓缓地经过正孵化着无数触手的炽热星云、一团团稀薄的宇宙尘埃如雾一般擦过他的身躯、星系中濒死的恒星正在无力地照耀冰封行星上最后的生命——
虚空中的某种庞然大物朝他发出了鸣叫。
尤利乌斯眨了眨眼,是……鲸……吗?
一个念头如闪电陡然照亮了他的脑海:可是我在天命钢铁号——
脚踏实地的感觉又回来了。
尤利乌斯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阳光,他站在那里,环顾他紧握着武器踏进的这间办公室。
室内静悄悄的,两张办公桌后一个人都没有。
中央的战团长书桌映着斜照的阳光,一杯喝了一半的肉桂奶泡雷卡咖啡还冒着袅袅的热气。
他又看向凯铎莫长者的办公桌,阿斯塔特受到过强化的眼球和视觉神经通过目镜的放大明确地告诉他,羊皮纸上批注的流畅字母墨水还未完全干透,办公的无畏离开桌旁绝对没有超过四十五个标准泰拉秒。
但以莱曼之耳的声音捕捉能力与蔑视者无畏的速度与重量,即使是凯铎莫长者也绝对不可能在四十五个标准泰拉秒内完成“毫无动静地离开桌旁跑进旁边的房间并关上门且继续毫无动静”这种事情。
尤利乌斯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把手指放到权杖的力场按钮上。
人呢?
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明明方才索尔塔恩刚刚从这间办公室走出来,他们甚至还交谈了几句。
难道这其实是一个陷阱——
室内的气温随着至高天力量浓度的提升而降低,发着微光的灵能闪电环绕着他的额头形成了比之前更加凝实而细密的荆棘之冠。
“喀哒哒。”
很轻微的动静。
莱曼之耳告诉他声音的来源是一旁落地的帷幕之后。
一滴汗水划过年轻阿斯塔特的额头。
他警惕地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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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事情,嗯,说开了也好,说开了也好嘛。”
第四原体的身体坐在那里搓着手,用一种“家长被孩子发现偷偷把他用零用钱存了一年的模型涂了”的表情四处游离着眼神。
他的对面,被两名铁环卫士按着的是已经被万纳斯缴械、动力甲和其上的灵能兜帽由于某种神秘代码的锁定,正在被反向抑制灵能力量的尤利乌斯。
老练的暗鸦守卫还顺手摘掉了代理牧师的骷髅头盔,金发蓝眼的憔悴半神充满血丝的眼睛正对着钢铁勇士原体的身体瞠目而视。
“你这混沌恶毒的欺诈者!”他嘶声道,“最黑暗的亵渎!背叛!欺骗!我当时真不该——!我都做了什么!盲目的我!愚蠢的我!有罪的我!我甚至说服了其他人——!甚至是我亲手将长者与所有的兄弟向你们这些帝皇的大敌奉上——!啊——!我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