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瑟克斯动了一下,似乎有些担心他的主君,想要上前给予洪索一个场外提示——头部太重要了,不能让一个新手乱折腾,他不知道如何小心翼翼地打开黑心王的头骨的话可能会让他受到额外的伤害——
“噢!是了!我想是这里……”随着密封螺栓一个个被医疗臂上携带的螺丝起子起开的声音,休伦的右半边头颅从内部放射出一股难闻的气味与泄压的嘶嘶声,与他被打开的右半侧胸腔一样暴露在了洪索与墨丘利斯眼前。
钢铁勇士药剂大师双眼放光,而墨丘利斯倒抽了一口凉气。
卢夫特·休伦的身体有三分之一以上在他最后逃亡前所受的那一枪热熔攻击中被活生生的熔化了,字面意义上的,他的皮肤与**像是点燃的蜡烛蜡油一般变形、流淌、冷却的时候与他同时被熔化的金属盔甲外壳与内部完全融合在了一道。
他半侧身体内部的骨头也是如此,墨丘利斯不能不注意到那些骨头都已经呈现出灰白与焦黑的颜色,仿佛在它们最后一次被烧焦后就再也没有人清洁与移动过它们一样,与失血过多、几乎没有体温的、包裹着变色的人体脂肪与筋膜的苍白内脏一起挂在他身体内部占据更多位置的仿生机械装置上。
尽管巴达布暴君在他的子民与恶棍手下们面前出现时看起来尚且算是完整而具备人形,但现在他坐在这里,惨白的手术灯光下,完全被打开了,他们才会发现他实质上被烧毁得多么严重——洪索说得对,这种伤势他本该死了,要么死于被烧毁缺损的伤势本身,要么死于这些巨大的开放手术创面带来的剧痛——但卢夫特·休伦硬是没有死,还活了下来,重新在一片蛮荒之地闯出了如今这份家业。
墨丘利斯惊悚地发现,至少对这件事情上休伦的求生意志与忍耐痛苦之顽强,自己竟然有了一丝丝的佩服之意。随即他冷静地思考到,他并不是真的对这位他了解其事迹越多就对其越发留下了“此子不可留必取而代之”的印象的叛徒本身有什么真正的敬佩,而是他公平理智的头脑对这种非人类能够达成的成就的一种极限的敬意。
想通了这点,他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面前的手术上。
洪索让他把灯光小心翼翼地挪近休伦的颅骨,他看到叛徒海盗王的瞳孔在白光下缩成了一个针尖般的大小,现在它正在做无意识但有规律的震颤:钢铁勇士药剂大师从医疗臂甲上引出一根通往指尖的小小机械触手,沿着沾满淡黄色润滑液与黑色油脂的金属肌肉纤维束、活塞关节、传导生物缆线束的方向小心地探入那同样呈现出非自然灰白色、被许多小小的焊点点缀着的大脑。
“嗯……我想是这里……恐惧他妈的眼啊!这块脑区外面看起来还好,内部怎么被烧毁得如此严重……好吧……我得小心一些,尽量不造成更多的伤口……我看看……行了,就这里,请试着说句话,大人。”
“啊……嗄……咳咳!可以了,加……洪索,可以了。”就像是有人把一个开关推回正确的原位一样,暴君歪斜的面孔上僵死的肌肉重新连接上了来自大脑的神经讯号,他的面部恢复了协调,墨丘利斯看到海盗王下意识娴熟地把滴落的唾液重新吸回口中,说明他不止一次遭遇过这种凡人中风般的发作。
随后海盗王惊讶地扬起了一侧原本有眉毛的眉骨肌肉,“这种感觉……”
“感觉如何?我的大人。”
“非常好。”休伦的话语不再像是低吼或者咆哮,显然大脑突触与神经的连接度被修正得很好,“很流畅。”不过他看了眼墨丘利斯,把赞许改为了威胁,“但只是这样还是不够的,洪索,你向我许诺过更多。”
“当然。大人。但今天只是第一期检查与初步手术,我知道您接下来很忙。”药剂大师甚至笑了笑,“我来为您调试一下辅助呼吸机的神经链接与自清洁功能,同时修正一下您的胯关节平衡、寻找一下出力更合理的分布如何?——但我承认我在机械方面的才能不如瓦尔瑟克斯大师,或许我们可以短暂地共事?”“你不能随便改变那里的精妙计算配置,”炼金大师与锻炉之主走过来说,“左边与右边的反应速度需要大量调试,而且呼吸机可以通过安装在侧面胸腔后的抽吸管道来吸掉里面的痰液与脓液。”
“啊,您的观点十分正确,大师。不过或许……您看,这是一份我有幸通过休伦大人的实际身体监测数据刚刚输入计算出的结论,”洪索朝着一旁的墨丘利斯伸出手,对方明显不可思议且警告地看了眼洪索,但立即点点头,装腔作势地念出一句,“计算已完成。”随后朝他们报出了一连串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