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对面的阿斯塔特沉静地回应,但没有回答其他的问题,老兵透过呼吸器的机械声线中的那份冷酷像是冰水般刷过约兰人的大脑皮层,让他陡然清醒了不少。
“很久不见了,欧贝克斯,看来你最近都没怎么出门,一直在这里监督锻炉吗?”
“产能,索尔塔恩,产能,堡垒那里催得很紧,不过现在恶魔已经跑了,工厂也得停工了。”奴隶主指了指前方又在身畔比了个圈,“这群奴隶也没用了,我正要召唤翁法洛斯恶灵,好让它把他们送去卡兰-高尔的鲜血竞技场。”
“翁法洛斯恶灵?伱确定你还能召唤到它?”被称为索尔塔恩的钢铁勇士似乎认真回忆了一下这个名字,他们之间交谈漏出的只言片语让列奥尼德意识到新来者身上看似正常的动力甲与武器可能来源于一名最近的忠诚派阿斯塔特受害者。
“啊。”欧贝克斯狞笑起来,朝他工厂里死剩的奴隶们指了指,“把他们赶到它的站台上,血足够多就自然就能召唤它。”
对于这些混沌的受诅者又杀死并掠夺了忠诚的神皇天使的想法结合着他们没能守住的堡垒门前那散落一地、被亵渎的帝国之拳修士们的尸体与他失败的最后任务记忆一道,以一种加倍的悔恨反馈令列奥尼德从灵魂深处感到了痛苦,还有那一发不可收拾的仇恨。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腰带上摸自己的动力剑,却摸了个空——接着一种奇异的注视感传来,他的大脑内响起一个声音。
别乱动,小子。
列奥尼德的鼻孔发热,约兰人曾经被哄骗服下的毒药导致的癌变依旧在发展,血液从他脆弱而破裂的血管里涌出,他的大脑因为灵能通讯的压迫而嗡嗡作响就像有人用铁棒在搅动它们。
这是一个巫师!一个邪恶的阿斯塔特巫师!在最后进攻之前他们就是因为巫术与恶魔而失败的!那家伙……全是……没有头……他亲眼看到过埃夏拉连长被那混账……那个混沌领主最后当着他们的面变成了……
剧烈的头痛、眩晕与呕吐感席卷了逃亡者全身,他弓起身体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喉咙,几乎想把自己的气管撕开。
……嗯……?非常有趣的记忆,一个亲历者。看来我来对了。但现在,停止你的胡思乱想。别动。
于是中校惊恐地在自己的脑子透过自己的眼睛往外张望着,就像一个在容器内部绝望地拍打着隔音玻璃的人一样。
他眼睁睁看到自己的躯壳停止了可怕的痉挛和抽搐,在敌人的注视中温驯地垂下双手,慢慢走到一旁,排成整齐的队列,连埃拉德他们也是如此——除了他的同伴那同样拼命放出惊惧目光的眼睛让列奥尼德清楚地了解到他们与他的处境相同。
“我注意到这座工厂由于它动力源的离开已经停运,它的熔炉与锻锤都已经安静下来,那么,既然这些奴隶已经没用了,你不如把他们交给我,欧贝克斯。”
奴隶主握住武器的手柄缓缓后退,示意他的变种人工头们手持武器开着工程机械慢慢聚拢过来,但索尔塔恩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你什么意思?老石匠,别以为你在这活得够久就能随便从我这儿拿走这些血肉资源,谁不知道你那废物靠山弗利克斯已经死了,他被轰得渣都不剩,还让洪索那杂种乘机上位,而你,只会敲敲打打造些石头房子和推倒破墙,一万年来与我们可怜巴巴的一连长一直龟缩在你们的小石头窝里,幻想着你们过去那些可怜的为伪帝服务的日子!”
“谢谢你提醒我弗利克斯的死讯,但我知道他死了。数个月前或数年前就死在九头蛇之心。”对面的钢铁勇士依然很平静,“而且我还知道洪索理应在他之后已经成为卡兰-高尔的领主,并且征召了我为他服务,在我们离开之前,他还留下了他的副手为他打理堡垒。但你现在的口吻可不客气,所以现在卡兰-高尔的宝座上坐着的是谁?”
“是托拉米诺,”已经感觉到更不对劲的奴隶主开始把自己往工厂掩体后挪动,“托拉米诺大人同贝罗索斯一起在你们那次匆忙离开之后就联合进攻了卡兰-高尔,洪索留下的那个副官奥尼克斯跟贝罗索斯同归于尽了。结果最后贝罗索斯剩下的战士与洪索剩下的人就全都跟了托拉米诺,现在这一带的工厂、养殖场与屠宰场都归他统治。——我的守卫兄弟们呢!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们还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