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认识的那个曾经第一个、唯一一个称呼他为“戈尔贡”的福格瑞姆的的确确已经消散无踪、不复存在了。
现在存于此世的所有福格瑞姆都只是他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说,有关那些伊斯塔万五号上发生的悲剧,我会认真地道歉谢罪的。我其实在……大概被催化到十八周岁状态的几天内就隐隐约约地想起来了。”
克隆凤凰的脸皱成一团,他的淡紫色的眼睛一瞬间有所躲闪,但他很快强迫自己转回来盯着“费鲁斯·马努斯”如银色的纪念雕塑般的面孔,继续陈述道,同时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对方面部的每一丝细微表情变化。
“虽然我现在的这具躯壳和降生的我并没有亲手做过那一切,但我依旧记得一切。”
费鲁斯银色的浓眉皱起,“于血肉基因中刻下的代码编录进程,在离开我们父亲的实验室调制之后依旧在工作吗,很奇妙。继续。”
“有些数千年前我曾见过而我出生后从未见过的东西,我只要看一眼就能浮现出他们所对应的名字,无需人告诉我,但没有更多的注脚,就像是……从前的有关某种物品被贴上了分类标签,然后装进了我的基因记忆之中,但只有标签。马努斯,只有标签。没有相关的情绪,没有相关的细节记忆,没有更多,只有单纯的告诉你‘哦,这个颅骨属于巴尔盖西人’,至于巴尔盖西人是什么样的异形种族,又做过什么样的事情,在这个银河以何种文明方式存在过,我则完全不知道。”
一种纠结痛苦的神色浮现在他精致的面容上,“就像我拥有一个人完整的记忆但却又明明白白地知道,他是我,但我不是他。”
“那你为什么又说会为此谢罪?”
年轻的福格瑞姆思考着,又紧紧地把眉头打成一个结。“本体他给予我的所有一切都注定了他是我,至少是此刻站在这里的过去的我。假如我能够去除掉我所继承的一切记忆和知识,我宁愿去除它们,重新从一个婴儿般的头脑开始学习字母表和牙牙学语!但我不能。所以,马努斯,忘记过去意味着……背叛。”
最后这个单词从福格瑞姆的舌尖上向费鲁斯·马努斯吐出来的时候仿佛带有某种宿命的魔力。
不管是正在他面前的银色戈尔贡或是门外守候的钢铁之手们,在此刻都感到一阵羽毛、利爪、钳子与鳞片刮擦着的纷乱翻滚刮擦过脑后,最后是一阵轻巧的蹄子和着某种轻纱踏步而过的脆响。
但当你回头警觉地注视的时候,那里却空无一物,唯有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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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那是什么?老友?你监控到了吗?-
不知道,我在监测,亚空间读数在一个不稳定的过去有一瞬间的升高,我怀疑附近的时间流被亚空间能量侵入而停止了一下,有什么令人憎恶的亚空间生物可能来过了。
“你觉得事到如今,一切大错都已铸成,诸多事与人皆无可挽回,你的一句道歉谢罪有用吗?福格瑞姆。告诉我。”
“我不知道,但我肯定,这比不承认和不道歉要好。马努斯。”
银色的眼睛俯视着淡紫色的眼睛许久,双方毫不相让。
“那么接下来你要为你说过的话负责了。”钢铁之手的父亲如此警告对方。“你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假如你连马尔坎·费若斯与他的同伴们都说服不了,那么在我们抵达美杜莎,我接见我所有的儿子并召开钢铁议会之后,最终我可能不得不亲手杀死你。”
克隆凤凰没有问这是为什么,他们都知道答案,他只是朝“费鲁斯”点点头。
“那么我可以先回我的牢房了吗?马努斯。”
“去吧。”
目送那个因为说出了自己积压许久的话语而略显落寞的背影走出大厅,无畏凤凰的声音凝重地响起在思维链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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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他的记忆甚至能够延伸到伊斯塔万五号上所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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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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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是否意味着,培养他的克隆标本的取样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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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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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腐化的可能性进一步加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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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发生了,我会立刻——亲手处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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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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