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风暴占卜者丹尼森·梅德刚刚在圣殿城里度过了他的五十八岁生日。
在他们祖先的殖民舰队从亚空间迷航中冲出,并迫降在这个他们称之为达尔恰纳的这个世界上之后已经过去了四百七十年。
如今能活到这个年龄足以让他被称呼为一位老者,现在,他正从自从他的儿子瑞瓦尔出生后就当作床铺使用的沙发上坐起身来,努力眨去他因为眼睛酸涩而流出的泪水,而关节中累积的沙尘让他在试图站起身的时候感到骨头接缝处如被千万片细小的剃刀割着那样。
在这个全是一望无际、除了能钻进人身上任何地方的细小沙砾的星球上生活的人最终都会变成这样,包括但不限于皮肤被磨掉之后引起的感染、让眼睛干涩流泪、磨花眼角膜的酸眼症、累积在耳道中让人听不清的问题、尘土被吸入肺部,最终让它变成黑色的黑肺病和关节问题。
总之,他很有理由抱怨,但他没有,他只是咬着发酸的后槽牙努力站起来。
正如他前几代的居住在圣殿城南区的殖民者一样,从一开始他们的住所就是以为数不多的军用登陆器和退役军用舰艇材料制成的,除了摄政王住所之外最坚固的民居。
因此住在这里的人也要承担相应的职责,在瑞瓦尔继承了他的风暴占卜者工作之后,丹尼森就拿起了古老破旧的激光枪,和其他志愿守望者一道,在每一個难熬的灰冬到来之际出去或就在城内射杀劫掠者。
他听到有人在用力敲打在数个世纪以来充当他家家门的火炮侧翼装甲板,同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他认出这是负责南43街到南部街区末尾55号巡逻的守望者罗姆·查伊泽科的声音。
“什么事?罗姆?”
“快起来!你这个耳朵不好使了的老家伙,”守望者挎着他同样古老的激光枪,嗓音里是难得的紧迫,“你没有听到警报吗?和我一起去避难所。”
丹尼森透过门缝看到灰扑扑的碉堡和装甲板中不断有居民涌到泥泞窄小的街道上,人们正匆匆向避难所的方向走去。
老人笑了,露出他发黑萎缩的牙龈,摇着头,“今年的灰冬的确会早,但不会这么早,罗姆,是不是弄错了?瑞瓦尔告诉过我至少还有几周或许一个月的时间,游荡的劫掠者也不会这么早露面。”
“不是灰冬!是别的!你这老家伙!应该是有什么大人物要从外面来……哎!我也只是接到命令让大家暂时去避难所集合,不知道怎么和你说,过来看看天上吧!”
“什么人?”老人震惊的神色与对方的慌张形成了对比,“什么人会知道我们在这儿?又有谁会降落到这里看看我们?”
“我怎么知道?你还是快点吧!”
说完这句话,罗姆就和人群一起跑了,丹尼森看到他裹着布条的手拉起一个孩子和他一起跑向避难所的方向。
丹尼森又倚在他的门上思考了一小会儿,接着进屋去包好自己,出来的时候他手里还拿着他的激光枪,接着慢慢用他痛疼的双腿朝人群的逆向移动过去,那里是大摄政的居所方向。
野兽的咆哮突兀而充满威胁感地从灰暗的沙尘暴天空传来。
人们惊叫起来,在街道上挤做一团,瘦弱的父母用他们的躯体尽量遮住他们更加瘦骨嶙峋的孩子。
“龙。”有人低声而畏惧地说。
但丹尼森是不同的,他是技术员,或者在更古老的数个世纪之前,他们称之为鸟卜仪之主,他的祖先曾经服务于光荣的朝圣船舰桥甲板,他对天上那个有着双翼的、喷火的、发出如野兽咆哮般声音的东西的了解超过这里的绝大多数居民。
那不是咆哮,那是强大引擎的声音。
那也不是龙,那是一架飞行器,一架炮艇,一架能够抵御几个世纪以来阻止他们脆弱的民用飞行器在达尔恰纳上空飞行的沙暴威力的真正飞行载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