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弥:“师兄晚安。”
“晚安。”
“那个,师兄……”
“嗯?”
“我爱你。”
路明非泄了气,那颗坚硬的、疲惫的心脏好像裂开一条缝,血一样粘稠的情绪从里面涌出来。
“我也爱你。”他轻声说。
夏弥终于笑起来,她的眉眼都弯弯的,虎牙流淌莹白的光辉,精致的鼻子皱了皱,然后把脸侧过来往镜头更近一些。
“呐,师兄还没亲亲就要我原谅你啊。”女孩的声音带了狡黠,语调介乎于撒娇和卖萌之间。
路明非老脸一红,支支吾吾往镜头嘟了嘟嘴。
“可耻地羞涩了。”他捂脸,刚才还有些低落的情绪居然真的平复了一些。
“羞涩伱妹啊,老娘是你女朋友好不好!”夏弥叉腰,腮帮子鼓起来,圆圆的眼睛瞪着路明非,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忽然她重新变得严肃起来,瞳孔闪烁着微光,像是一只很警惕的小猫,又像是雌狮狩猎前的沉寂。
“喂,路明非。”夏弥的眼睛微微眯起,在向路明非传达一个危险的信号。
“如果你敢对上衫家主动手动脚,小心我给东京警视厅报案说你猥亵儿童。”隔着手机屏幕,夏弥向路明非呲牙咧嘴地发出警告。
“怎么可能!”路明非瞪大眼睛,“难道在师妹眼中我是那种人吗?”
“哼哼。”夏弥哼哼了一声。
“好了,本宫乏了,小路子你且退下吧。”她挥挥手,脸上作疲乏状。
“晚安师妹。”路明非沉默了几秒钟后说。
“晚安师兄。”夏弥说。
房间里重新陷入只能听到雨声的静谧,连那些喝醉了的俄罗斯人也不再闹腾了。路明非很慢很慢地伸了个懒腰,只觉得身上似乎轻松了一些。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因为那种背负高山前行的压迫感早已深入骨髓,此时居然有种身轻如燕的错觉。
——
大颗大颗的雨点落在拉面店铺的遮雨布上溅得粉碎,从店里看去街道已经泛起了洪水。一切都朦胧得像是海市蜃楼,行人和车辆都销声匿迹了,即使是在东京这座城市这样的暴雨也是罕见的。
东京气象局正在忙着更改未来几天的天气预警,但城里很多公司都难得的清闲了下来。
源稚生的面前摆放着这家店的特色大鸡排拉面,还有一瓶从樱那辆悍马后备箱取出来的山崎威士忌,就着大鸡排小口喝酒,同时看着外面的雨景发呆。
“少主是在担心绘梨衣小姐吗?”樱出声的时候便同时起身为源稚生斟满酒杯。
她的面前同样是大碗的大鸡排拉面,是这家店的特色,在附近很出名,据说每天只出售一百份,有人凌晨四点就等在店门口要买下一份了。
不过拉面的老师傅以前是附近山上组的成员,现在也还在领本家的补助,在得知是源家家主莅临后没有犹豫就破了自己的规矩。
“委实说相比绘梨衣我更担心这座城市的安危啊……”源稚生端起酒杯痛饮,他的视线总是忍不住飘向街对面的那栋低矮建筑。
正是路明非和绘梨衣今日下榻的酒店。
蛇歧八家自然不可能放心地让上衫家主这样能够造成原子弹在市区爆炸般杀伤力的怪物毫无监视地在外面游荡,所以在路明非带她从天源氏重工离开开始,日本黑道中形如帝国中枢的组织的眼睛便全力运作起来。
负责对绘梨衣进行远程监视和保护的人分三组进行轮值,都是本家的精锐,就算在面对同等数量的自卫队的情况下也能保证绘梨衣的安全。
可在忙完公务之后源稚生还是让樱开车来了这里,说是有点饿了想吃宵夜,可其实就是担心。
“我虽然并不反对给予绘梨衣更多的自由,但政宗先生的理念我并不能认同。”源稚生淡淡地说,店里除了他们之外没有别的客人,老板也知道大人物聊天的时候自己应该避讳,便去了后屋。
此时屋檐下的雨水几乎要挂成一道密帘,红色的枫叶在风雨里飘摇,像是哀艳的雪。
数辆黑色的大马力越野车悄无声息地从雨幕的深处滑出,这些车都经过源稚生的面前,雨刮器开启,可以看到里面正襟危坐着黑衣的男人。
男人们敞着怀,露出浮世绘的内衬和胸膛上狰狞的刺青,腰间悬挂白鞘的短刀,即使在车里居然也没人说话,只是目光与源稚生相切时微微点头。
这是来换班的安保组,看他们的气势便知道绝对是精锐的战士,令行禁止,而且非常强大。
但想来这些人在那家旅馆中下榻的两个人面前应该是脆弱得一碰就碎吧。
源稚生还记得路明非击溃关东支部的那一幕,真是令人震惊,要知道明智阿须矢也算得上蛇歧八家有数的强者,却连反抗的力量也没有。
樱则小口地吃着拉面,用筷子把大鸡排切碎,又倒了点酱油。
“负责另外两位本部专员事务的人有没有汇报什么异常状况?”源稚生突然问。他想那两个神经病此时大概正在某家夜总会狂吹清酒瓶子吧。
“加图索君和楚君一直到接近中午都还留在千叶县浦安市,大概也是在对路明非进行监视任务,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不过这种监视并没有持续多久,随后两位便驱车前往了银座,现正在歌舞伎町避雨。”楚子航和恺撒的行踪在蛇歧八家眼中不算什么秘密,但他们负责监视这两位的人大概也并不是什么本家的死忠分子,并没有给樱传递真实情报,至少风间琉璃和樱井小暮的存在此刻源稚生就还并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