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从比较近在眼前的具体问题开始说。”
考虑到赛维塔在面对她时展现出的态度,萨哈尔很难将她划分为自己的友方阵营。这样的事他没少见过:温柔底下会藏着刀锋,礼物当中包裹的其实是毒药。在孤身一人、踏错一步就万劫不复的前提下,萨哈尔实在没什么能用来“相信别人”的容错率。
囚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对“补一堂课”这种比喻用法做出评价。他也选择性地忽视了在自己面前自报家门的小姑娘,反而以相当没好气的态度对赛维塔发出了质疑:“怎么?这么说,我们伟大凶残、能止小儿夜啼的‘群鸦王子’,最终还是再次夹着尾巴回到了帝皇的麾下吗?”
但藤丸立香显然不这么觉得。她站在被锁链拘束的萨哈尔——一架由生物炼金术塑造的致命战争机器——面前,神态自然,看起来既不凶戾也不窘迫,不显得轻蔑也不显得畏惧,没有仰视也没有俯视,仿佛只是在一个普通的情境下遇见了一个普通的人,于是就以普通的态度开口要求:
“索尔·萨哈尔,我们谈谈吧。”
对方展示出的这种桩桩件件在情绪上都完美居中了的态度,奇妙地令萨哈尔心中翻涌着的火焰平静了一点。他依然并不觉得自己被恰当地对待了,但至少,他肯出声回话:
赛维塔转过头去偷偷翻了个白眼。他自觉自己很谨慎,甚至没有让贞德·Alter发现,但却依然在下一秒准确无误地接收到了一记踢击。藤丸立香和萨哈尔没有理会发生在一边的那场闹剧,前者是习惯成自然的不在乎,后者则是因为一种凝滞的气氛和晦暗的未来,令他只能把注意力投射在对面的那个年轻女孩身上:
“你想要什么?”他首先这样发问。他其实没有什么把握,他能给出的东西很少,少到一眼就看得穿、一只手就数得过来——但就像当时维尔恰克审判官没有杀他那样,眼前的这位藤丸立香也没有杀他,甚至摘除了他大脑中的不定时炸弹。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地帮助一位素未谋面的敌人吗?萨哈尔认为不会。既然如此,这或许意味着,她也对他有所求,即便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锁链中的萨哈尔发出了一声几乎不像是人类的低沉咆哮,但不是为自己,而是为米塔。
“可是大小姐,这样很好玩。”预感到警报解除的赛维塔再次嬉皮笑脸起来,“你得让我有点健康的娱乐活动——每个人在第一次听说伱的身份时露出的表情都各有各的有趣之处。更何况,我的这位兄弟目前对现状的理解,显然比‘什么都不知道’还要少。”
“我想,这是表示‘我有异议’。”藤丸立香的态度依然很平静,这可能是由于她面前的萨哈尔确实是在盛怒之下,但这种愤怒依然被力很好地限制在了符文枷锁当中,“那么,你是不赞同这个决定中的哪个部分呢?”
因此,萨哈尔在接下来的两年里将动力甲的涂装改成了死亡守望黑盾的样式,领取勉强能让他活下去的食水和勉强能让他完成任务的装备,为维尔恰克审判官服务。他其实并没有获得相应的手续和身份证明,只要有人深究他的身份识别码就能看出端倪,可惜,不知幸或不幸,这两年里还没有人这么做过。
“你可能知道,维尔恰克在你的,呃……颞叶下……”藤丸立香看起来想要和高哥特语中的医学专有名词斗争一下,不过她很快放弃了,“反正是脑子里的什么位置。她在那儿给你植入了一个微型炸弹。威力不大,但足够把你的脑子炸成浆糊。你在被弄上我的船之后,阿斯克勒庇俄斯按规程给你做了全身检查,那时候他成功地把炸弹安全地取了出来。你对这部分有印象吗?”
她这样说,然后慢慢地在萨哈尔面前蹲了下来,仰视着他被项圈固定在墙壁边上的那双眼睛:
“我们现在正在讨论的问题是,你想要什么。”她这样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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