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一应俱全”,显然也包括其作为帝皇旗舰所必须时刻准备的仪仗队。
藤丸立香充耳不闻,只继续在数据板上画删除线:“空军表演也过分了。事实就是我们没有那么多人手来按这种规模驾驶舰载机。”
“它们可以在我的控制之下无人飞行。船长,您应该知道这些事的。”索姆尼理所当然地说。
在英灵或者亚空间生物的语境之下,这件事本身当然是理所当然的。帝皇幻梦号当中的舰载机当然是帝皇幻梦号的一部分,索姆尼能够控制它们这件事就像他能控制自己的手脚一般自然。
藤丸立香当然清楚这一点,但她依然在这句话的话音落下之后沮丧地叹了口气,撂下了手里的数据板,抬眼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对方。
一秒钟之后,她放弃了。伴随着更深一层的沮丧,她疲惫地用自己还夹着笔的右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算了,不能指望一艘船,或者按帝国人的理解,一个顶着禁军外观的实体化机魂,懂得该如何察言观色。
不论是藤丸立香成长的日本,还是她在幻境里待了百年以上的诺斯特拉莫和第八军团,在整体文化环境上都相当懂得“读气氛”。由于长期生活在这种高语境环境下,藤丸立香在没到十万火急的情况时,是习惯于这种稍微拐一丁点小弯、但也能够尽可能地保存双方颜面的说话方式的。她本来也没觉得怎么样,毕竟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和午夜领主、黑暗天使,甚至于极限战士之间都没有遇到什么沟通障碍——但就在刚刚,索姆尼令她意识到,这种拐弯抹角的说话方式对一艘船来讲还是太难懂了。
虽然索姆尼没有听出藤丸立香口中的“我其实就是不想这么干”的未尽之意,但对于几乎就是在谜语当中日常起居的正牌禁军们来说,这倒是个不用思考就能准确得出的答案。
“但女士,容我直言,”临时领导着这支小队的禁军守望者瓦西里安开口表示,“我能理解您讨厌这些奢靡、繁琐且无用的仪式。可在眼下的情况里,我们认为这是必要的。”
“我大概猜得出你们为什么觉得这些是必要的。”藤丸立香忧愁地戳着数据板的屏幕,“但我不得不遗憾地说,在这个问题上,我们的立场可能有些细微的差别。”
这段话中最后一句的部分,令基本还只懂得读取话中字面意的索姆尼产生了肉眼可见的困惑。而在他真正开口说出什么不恰当的话来之前,藤丸立香便已经不知怎的,从那副毫无“神态”可言的金色铠甲中捕捉到了他的疑惑,并给予了一个在对方看来依然堪称是谜语的“解答”:
“我们的下一站,毫无疑问是巴尔。”她这样说。
就因为下一站是巴尔——不是马库拉格,不是美杜莎,不是芬里斯或者巧高里斯,不是任何一个其他的原体母星,瓦西里安与藤丸立香之间才会对“该以何种姿态在帝国中亮相”这一件简单的事情产生完全相反的两种处置方针。
在帝国中,“原体母星”地位超然,而巴尔三星却在一众原体母星当中也依旧显得鹤立鸡群:一万年前的大远征时期,在那个帝国光放的主流思潮还是帝国真理的年代里,巴尔便在回归帝国时便已经享有了包括宗教自主权在内的、堪称事实上的“国中之国”的独立自治权;在一万年后、大裂隙已经展开的现在,不屈远征中曾到访此处进行支援的“帝国摄政”罗伯特·基里曼,更是直接将巴尔钦定为帝国暗面的行政中心。
不管造成这些的是万年前圣吉列斯简在帝心,第九原体和他麾下的圣血天使万年如一的值得信赖,还是万年后的罗伯特·基里曼认为当如此行权宜之计,摆在禁军们面前的事实都永远是相同的:这是一个距离帝国真正的行政中枢(神圣泰拉)过于遥远的、享有高度自治权,并极可能拥兵自重的,“帝国位于暗面的第二颗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