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
巡抚孙士毅和团练大臣曾涤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抚台,团练一缺粮饷,二缺火器。大敌当前,刻不容缓。”
“本抚只能优先保证长沙3万绿营兵~”
“长沙武库明明有多余火枪,为何抚台要当我等湘人是傻子?”
“你!”
“姓孙的,长沙城墙自从三藩之乱以后就未曾修缮过,墙矮城破,岌岌可危。吴贼精锐骑兵已抵城外,你还在防着我们湘人团练?你是何居心?”
孙士毅冷笑:
“地方团练本就是乌合之众,指望他们守城?还不如直接打开城门拱手相让。”
……
以工部主事致仕,曾涤官阶不高,但颇为跋扈。
因为,
曾氏乃沅(读作圆)州府大族,且和湘西土司有联姻。
曾涤突然笑道:
“本官明白了,你孙士毅是江苏杭州人,你和李逆是妥妥的老乡!你是不是想拿长沙城去你老乡那邀功?”
“你放屁。杭州是浙江不容置疑的唯一省城!”
孙士毅也炸了,
俩人冲到一起,拳打脚踢。
红缨帽掉地,骨碌碌滚开。
周围人目瞪口呆,随即拔刀相向。
看样子不等吴军攻入城池,城内就要火并内讧了。
……
孙士毅明显不是曾涤的对手。
虽然俩人岁数都不小,50出头60未满。
但是曾涤明显凶悍,
让人怀疑他当初考的究竟是文进士还是武进士。
总之,
孙士毅被老拳打的鼻血长流。
一位相对冷静的总兵想拉开俩人,却挨了曾涤一拳,默默捂着眼眶躲开了。
他顶着乌青眼,
拦住周围人:
“退后退后,大人们比武,你等小兵掺和什么?”
两边武装护卫们顿时松了一口气,
说真的,很难办。
……
曾涤骑着孙士毅,左右开弓一顿暴打。
突然,
有人沿着城墙飞奔而来~
大呼:
“朝廷有旨意。”
扭打成一团的孙、曾二人默默松手,借坡下驴~
跪地听旨。
“着湖南巡抚孙士毅,即日起迁四川巡抚,旨意到达之日即刻启程,不得延误。”
“原工部主事、现任湖南团练大臣曾涤,公忠体国,品性纯良,颇有见得,加湖南布政使衔,暂署湖南巡抚。即日起,湖南赋税钱粮全部滞留地方,一应事务,曾涤可自行决断。”
俩人对视一眼,
诧异表情溢出。
随即齐刷刷磕头谢恩。
“臣孙士毅、臣曾涤谢主隆恩。”
……
气氛一阵尴尬。
最终还是粗野的曾涤打破尴尬,伸出胳膊挽起孙士毅:
“恭喜孙兄,贺喜孙兄。”
“少不入川,老不离川。孙兄老迈,正是入川的年龄。对了,离开长沙之前,本官要必须给你摆上一桌,走,下城。”
孙士毅还是冷着脸,
他想不通,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酒宴上,
他勉强喝了3杯,只觉肋骨疼痛。
曾涤敢如此狂躁,
一方面因为他本性如此,文人皮,武夫核。
另外一方面就是他手下团练里有3000土司兵。
……
总之,
曾涤像扔垃圾一般将孙士毅送过了湘江。
官船远去,
望着逐渐模糊的岳麓山。
孙士毅擦了擦嘴角的血,
骂道:
“湘西土匪。”
不过,
曾涤听不见,他正在迫不及待的实施他的长沙毁灭计划。
头一件事,
就是摘下小吴门牌匾砸的粉碎。
然后打开武库,
让他麾下团练人手一杆火枪。不够的,从绿营那里调。
……
曾氏子嗣繁多。
刨除早夭,最终活下来的兄弟就有11个。
曾涤唤来自己兄弟:
“五弟。你亲自监督将长沙军械作坊、番库存银全部打包运走。”
“哥,运回哪儿?”
“当然是运回我们老家。”
“嗻。”
曾涤想了想,又嘱咐:
“湘女多姿,搜罗2000人一并打包带走。”
“啊?”
“快办,速办。晚了都便宜吴贼。”
“嗻。”
……
曾涤粗野,但不傻。
他以巡抚身份再次巡视长沙城防。
一路摇头叹气~
身为工部主事,对修建城墙一点不陌生。
就眼前这残缺城防,想扛住铳炮犀利的吴贼?他认为是扯淡。
拉开千里镜瞭望,偶见吴军巡逻骑兵路过,主力扎营在6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