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刚出城,就是刀砍斧劈!
这些剪掉辫子的衙役们哭丧着脸,敲着锣全城宣告:
“王师有令,扬州百姓留辫不留人,留人不留辫。”
百姓们瑟瑟发抖,脸色发白。
熟悉的呼喊触碰到了扬州人血脉最深处的恐惧。
北城门敞开,
吴军士兵站在城墙上注视着战战兢兢出现在街道的百姓。
从衣着来看,
选择出城的读书人比例较高。
全城都很紧张,害怕吴军反悔突然举起屠刀。
直到第一批几百人安全离开,并无发生血腥屠杀。
……
“站住、包袱留下!”
吴军严格执行了一丝钱财不得带走的军令。
百姓们想带走的包袱、金钗、碎银子散乱的堆了一地。有眼尖的士兵甚至从某些人袖管里搜出了银票。
“大人,怎么办?”
“夹带100两以下者,没收财物,人放走。100两以上,人就别走了,扣下进苦役营。”
傍晚,
关闭城门之前,
预计走掉了2万人。
次日清晨,下起了小雨。
衙役们不辞辛苦,穿着蓑衣继续敲锣提醒:
“扬州父老都听好了,留辫不留人,留人不留辫。午时3刻为最后期限。凡城中遇留辫者,男丁皆斩首,家眷流放。快点决定吧。”
更多的人打开家门,在家门口来回踟蹰犹豫。
选错一步,人生清零。
选错一步,全家上天。
……
“五哥,伱要走吗?”
“走!割了辫子,官兵一旦收复扬州,肯定又要大开杀戒。江南终究不是朝廷的对手,撑不了几年的。”
被唤作五哥的人是个糊纸匠。
可别小看了这一行,他凭借这手艺在扬州算中等偏上生活水平。
五哥推着独轮车载着他年轻的妻子、2个孩子走了。
冷冷的雨点打在他光秃秃的脑门上,十分提神。
问话的邻居是个厨子,叫春三。
在扬州这座繁华的运河城市,一个好厨子也属于收入不错的阶层。
可是,
他唯一的儿子病发烧,如果这会全家出城流浪,必死!
他抓着门框犹豫了好久,
突然听见了城中炮声连续响了3声。
衙役们好像被抓住后脖颈的鸭子,敲锣紧密,嗓音尖锐:
“午时3刻已到,百姓出门接受检查。”
……
春三额头瞬间渗出大颗汗珠,
他抓着脑后的辫子,到处找剪刀~
1名衙役瞅见了,厉声喝道:
“你不要命了?”
“官爷,我要剪辫子,可,可可我找不到家伙什。”
衙役抽出牛尾刀,蹭,割断他的辫子扔在积水里。
远处,整齐的军靴声响起。
春三和衙役不由自主的跪在泥水中,低头不敢直视。
2名士兵看了一眼春三的短发茬,
走进了他隔壁邻家家,门口无人,必定是离开了。
士兵砸开锁看了一遍确定无人,退出屋子。
贴上了封条~
封条上,一行醒目的红色字体:
“擅自开启此封,斩!”
从此糊纸匠五哥的这间屋子就不再属于他个人,而是吴国朝廷的财产。
……
扬州城太大了。
这项工作持续到了第3天才基本结束。
预计走掉了8万人,留下了22万人。
林淮生很忙,
麾下参谋比会战时出入屋子更频繁。
目前有2件要务:
第一件,查抄扬州罪官财产、没收离城富户的全部财产。
第二件,组织船只南运。
运河河面,白帆遮天蔽日。
各地迁居而来的士绅和船夫讨价还价,想尽快让全家人和金银细软过江。
1名江阴船老大,
指着刚谈妥价格的士绅脑后:
“你这个猪尾巴,怎么没割掉?军爷太忙,把你给漏了吧。”
“啊?”
“啊什么?想脚踩两条船吗?还想不想渡江了?”
扑通,
河面多了几条辫子,在水波中荡漾。
……
船老大掂了掂兜里银子。
赚了~
近2个月挣了以前2年才能挣到的银子。
家里的老婆孩子每天天蒙蒙亮就到码头上卖饭菜、卖凉开水,太阳下山才恋恋不舍的回家。
这样下去,
家里很快就能建3间瓦房,再添2亩水田了,美滋滋。
陛下英明~
说书先生真没骗人,老乡帮老乡。
以前的皇帝都是北方人,现在的皇帝是江南人。这真的不一样。
想到这里,
他更加自豪,握着撑篙大吼一声:
“北侉们,都坐稳了。开船喽。”
士绅心里暗骂:
“南蛮,你全家都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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