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信毕,李郁满心欢喜,放下信笺笑道:
“寡人怎么忘了这位江南人民的老朋友,他和盘踞在萍乡县武功山的张厉勇白莲残部是老相识。对了,此人现在何处?”
……
10天前,
马钢厂区周边,一处巷子里迎来了不速之客。
一队背着燧发枪的士兵护送着4轮马车驶入,和这脏臭的巷子显得格格不入。
“就是这儿?”
“回军爷,是这里。您要找的那个人如今就在这里,靠罩着几个老娘们挣口饭吃。”
砰,
破门被士兵用脚“斯文的”踹开,里面传出几声女人尖叫。
然后就冲出来3个汉子,领头的赤膊胖子居然是司马尚,手里还提着一把菜刀。
“谁踏马的敢踹~”
话音未落,
扑通,他很懂事地跪倒在泥水里。
后面俩跟班立刻有样学样,弃械跪下。
……
“你,叫什么?”
“小人司马尚。”
“可是做过一任郧阳知府,还入过白莲的司马尚?”
“是。”
士兵松了一口气,挥挥手:
“起来吧,跟我们走。”
“军爷,可否告诉小人是犯了哪个法条?要去哪個衙门?”
马车里走下一名商业署官员,捂着鼻子,左右环视了一圈:
“司马先生,恭喜。您呐,要转运了。”
司马尚激动的双手哆嗦:
“可是陛下想起了小人?”
“嗯!”
哇,他捂着脸原地蹲下了,痛哭流涕。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两个跟班面露喜色。
终于混到鸡犬升天的这一天了,没白耗。当初,从江北大别山跟着司马尚渡江的数名白莲教徒如今只剩下这2人。
屋子里,
几个半老徐娘探头探脑,眼神好奇又畏惧。
马钢这种重工业拥有数万年轻工人,所以自然产生了一些可以理解的需求。
周围类似的产业发达。
到了发饷日,这小院都挤不下。
……
院子里响彻云霄的痛哭~
这名商业署官员也不着急,安静的看着。
都是读书人,他能理解这种委屈感,
司马尚乃是两榜进士出身,做过一任知府的人。现如今,却落到了靠几个卖笑老娘们吃饭的地步~
换了谁,都会哀叹人生之艰难。
一年前,他侥幸活着渡江。
失去了价值的人自然不会被优待。于是在皖南辗转半月,耗光了盘缠。
读书人本来可以做私塾先生混口饭的,可无奈科举这路在吴国暂时不通。
所以,他越混越差。
最终靠着笼络2个弟兄,和几个半老徐娘做起了这没脸的生意,勉强混口饭吃。
……
“司马先生,可以走了吗?”
“走,现在就走。”
司马尚擦干眼泪,带着2个跟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间肮脏的小院。
先到马钢,
换了身干净像样的衣服,又吃了一顿油水很足的矿工饭。
胡雪余先召见他,略表歉意,并且暗示这是陛下突然想起了他,否则还不知会雪藏多久。
然后,
他就被船送到了江西前线。
一路上,司马尚从船夫耳朵里了解了一些吴国的最新发展。
暗自心惊,吴国进步太快,自己这个老朋友已经跟不上了。同时咒骂该死的洪教主耽误了自己的前程。
筹措钱粮、镇抚新占州县、或者充实后宫,司马尚自认都很擅长!
当初,如果自己是被李郁陛下俘虏,凭自己的本事早就进步的不要不要了。署长起步,大臣都有可能。
努力算个屁,选对路站好队才是最重要的。
跟着白莲混,三天饿九顿!
洪教主,该杀千刀啊。
……
思绪被打断。
一名亲卫伸手:
“司马先生,请进。陛下在帐内。”
“是,是。”
刚迈出一步,司马尚忽然感觉自己脑后的负担沉甸甸。
哎呀呀,辫子!
他几乎咬牙切齿,暗自咒骂自己险些误了大事。
挂着这么个落后丑陋的猪尾巴去见思想开明、英明神武的吴国陛下,真是该死啊。
他低声哀求:
“兄弟,借你佩剑一用?别误会,我是要割辫。”
亲卫笑了,抽出佩剑轻轻一拉。
司马尚顿觉身体轻盈,终于甩掉了沉重的历史负担,轻装上阵。
他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很蓝。
伸手把散开的头发往后拢了拢,用中气十足的语调,开口道:
“罪臣司马尚,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帐方圆20丈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注视着这个胖子在帐外来了一套标准的三磕九拜——这是前清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