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喜连忙上前将人扶着,等梁广义一瘸一拐进了露灵台见到皇后刚想行礼时,就听皇后先开了口:“不必多礼了,扶梁相去那边坐着。”
梁广义心中提了起来,连忙推开潘喜强行跪了下去:“老臣拜见皇后娘娘。”
棠宁挑眉:“不是说过不用多礼?”
“礼不可废。”
棠宁看着垂头有些狼狈的梁广义,哪怕看不到他脸上神色,她依旧能感觉到梁广义身上变化。
不似往日以世家之首、辅政老臣时的自负强硬,亦不是曾经对着她时看似恭敬实则冷漠的疏怠。
如今的他,更像是明白如何才是一个臣子该有的样子。
棠宁声音温缓了几分:“还是梁相懂得君臣之仪。”
梁广义喉间苦涩,曾几何时他怎能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一个稚子女娘逼到这般地步。
他将头垂的更低,整个人朝着皇后行了大礼。
“老臣今日进宫求见是为请罪。”
“哦?梁相何罪之有。”
梁广义将头伏在手背上:“老臣有三罪,一罪不懂约束世家之人,早知他们行事不端却一直下不得狠手惩戒,以至于他们野心日渐膨胀酿成刑部大祸。”
“二罪是刑部之事已然爆发,皇后娘娘再三退让,世家朝臣却不知感恩,老臣明知他们贪心不足本该果断处置,却一而再再而三犹豫迟疑,以至于他们竟铤而走险刺杀郭常鸣。”
“三罪……”
梁广义声音沙哑,垂头时带着几丝破釜沉舟:
“老臣不该发现闵豫、段志儒等人擅自归京却佯作不知,心存侥幸任由他们暗中与惠王等人往来,明知眼下南北战事焦灼,朝中不能出任何动荡,却心存妄念企图趁陛下不在京城,欺皇后娘娘女子临政,让世家趁机重获朝权。”
“陛下对老臣托以重任,老臣却辜负圣恩,忘却臣子之责。”
刚开始几句时梁广义还说的艰难,后面逐渐平静,等说完之后,梁广义如西山落日,满是苍然朝着地上重重一磕头。
“臣梁广义有罪,请皇后娘娘责罚。”
露灵台间安静至极,潘喜站在一旁看着跪在地上的老人多了几分诧异,哪怕早知道梁广义今日入宫是为世家低头,可他也没想到这位权倾朝野数十载的重臣居然会毫不犹豫选择破釜沉舟。
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安静站在一旁,而梁广义感受着头顶目光只觉心口提了起来。
半晌,棠宁出声:“当初陛下夺权时,许你以右相之位,本宫曾经问过陛下为何。”
“那时世家之势未破,朝中急需安稳,陛下不愿以血腥镇压朝堂置天下民生于不顾,本宫也一直觉得陛下是为了安抚朝堂才留下你,可是陛下却跟本宫说,梁相有治国之才。”
“陛下说你虽出身世家看不到底处,心有高傲无怜弱之心,手段也算不上干净,但你心中有国。”
“世家为谋私利毫无底线者比比,但能顾全大局愿意为江山稳定低头的惟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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