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细瞧,这老太太分明是当地一个出了名的惯偷,十年前突然出现,屡教不改后又辱骂公堂,咬伤衙役,最终得了个十年的牢狱之灾。
眼下她都要出狱了,怎么突然被这秦琅如此对待?
县令惊疑不定,秦琅却如置身无人之境,将那手脚已然被打断,双目阴鸷的老太拖出来后,兀自从身上翻出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册子,封面上写着【心魔录】三个字。
……
每当看到这三个字,秦琅脑海里就忍不住浮现出天山上,某个美妇人故作高冷的俏脸儿。
比起《心魔录》,他也更愿意称这本小册子为“师姐的记仇小本本”。
……
秦琅捧着册子翻到倒数第二页,颔首看着地上的老太:
“血刀门门主,薛贵?”
“你!?”
话音一落,只见地上那老太太原本佝偻的腰背,忽然绷的笔直,整个人陡地一震,瞳孔骤然一缩。
薛贵…
别说外人,自从他改头换面,在监牢躲藏仇敌至今,这个名字连他自己都差不多忘了。
可眼前这个古怪的后生怎么会…
“二十年前,你杀完一家农户后在青州鹅县避风头,被路过的一个白衣女子不小心踩了脚,旋即骂她【臭娘们儿吃的什么,真他妈重】,是也不是?”
“什…你在说什么?你是谁?”
地上的老太惶然无措,且不说二十年前,就秦琅口中这种破事,哪怕是一个月前发生的,他堂堂血刀门主也不可能记在心上。
如今这算什么?被一个年轻人像是当成罪行一样宣读出来?
“算了,记不得无所谓,知道你是薛贵就行。”
没想到正如师姐在《心魔录》所载,这血刀门主用了二十年前在鹅县一样的手法,跑到大牢里来安居乐业了…
秦琅也不废话,蹲下来一挥手,薛贵脸上一张软塌塌的老太太面皮被揭下,露出了一张既悚然又茫然的老头的脸,竟跟那追缉令上的画像一模一样!
附近的百姓以及县令捕快等,顿时眼睛都瞪圆了。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你既然都已经忘了我师姐,那她是谁你也没必要知道了…作恶多端数余载…幸好师姐把你记下了,该杀。”
平静地吐出最后一个“杀”字,秦琅右手化爪,箍住薛贵下巴脖颈,旋即臂腕猛然发力。
咔嚓!
于青州西边诸县横行多年的血刀门主,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县官大人。”
“本…本官在!”
“麻烦收尸吧。”
……
杀完人后的秦琅,显得格外平静。
扭断薛贵脖子的那一刻,秦琅甚至感觉,跟他在天山上扭断一只野鹤的脑袋没两样。
不过有一说一,师姐还真是“记”恶如仇。
秦琅翻了翻手里厚厚的《心魔录》,很难想象,某个天山女子行走江湖的时候,竟把那些惹过她的坏蛋全都记了下来,几乎挨个杀光了。
包括骂她重的。
笑她衣服脏了的。
走路撞掉她手里糖葫芦的。
啧…
明明挺温柔的一个妇人家,平时也就是有点儿任性,没想到年轻时候这么狠…
得亏杀的也都不是好人,倒也问心无愧就是了。
心中默默腹诽过后,秦琅将《心魔录》揣回怀中,深邃的眸子下意识望向了剑平关外天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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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来可能有人不信,其实秦琅并非这个世界的土著。
二十年前,他以一个弃婴的身份,从另一个世界穿越到了这个世界的天山脚下,被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捡了回去,起名【秦琅】,将他收为师弟,自诩师姐。
二十年后,秦琅在师姐的哺育喂养下学得了一身好武功,眼看年华及冠,各方面都长大了,长壮了,某女子心中纵有千般不舍,却也知道不能将大好男儿养作自己的笼中雀,闺中鸟,是时候让他出去闯荡历练了。
……
“琅儿,你可愿下山?”
“即刻出发。”
“你!小白眼儿琅!你就这么急着离…”
“?”
“哼…!没什么…”
……
下山前,师姐给了秦琅一本《心魔录》,上面记载的是她行走江湖时结下的仇人,总共一百多页,如今还剩下最后两页,也就是两个人没有解决,要秦琅替师报仇。
其中一个,便是血刀门主薛贵。
关于这种事,秦琅没什么好纠结的。
四个大字:天经地义。
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报,何况师姐的水还浇灌了秦琅足足二十年,秦琅都不知道该涌多少泉给师姐才够孝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