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曹允升就笑道:“股子都买了,额打算过两日就回家。这京师的醋不地道,忒难喝咧。”
李惟俭声音压得更低,道:“曹员外若得空,不妨多留上一、二月。须知这传家的营生,可不止是水务啊。”
“嗯?”曹允升笑容收敛,凝神看向李惟俭,后者却笑吟吟不再言语。
曹允升心中思忖,想来是因着多出的五万两,这位能为颇大的李公子这才投桃报李?此人不过秀才之身,入京师不足两月便折腾出这般情景,且与少司寇、大司空乃至忠勇王交好,更是得了圣人青眼。想来这般人物不会信口开河,必是意有所指啊。
想明此节,曹允升也不过多问询,笑着道:“诶呀,这京师的醋虽不好喝,可耍顽的地方颇多,额总要好生逛一逛才是。”
李惟俭笑着颔首,随即起身拱手道:“如此,咱们这便去过了股子。。”
“好说好说。”
那藤条箱自然不劳李惟俭动手,伙计合拢了,提下楼来交给了楼下等候的吴海平。
茶楼就在内府斜对过儿,一行人入得内府,寻了书办将四十五万股子过户,此事便算是成了。
待出得内府,曹允升恭恭敬敬将李惟俭主仆二人送上马车,看着其隐入雨幕之中,半晌才叹息道:“这京师果然藏龙卧虎啊,这位李公子才十四?”
“十三。”账房老张在一旁说道。
曹允升连连颔首道:“了不得啊,说话办事滴水不漏,说不得来日就是另一个少司寇。”
老张不解道:“为何不是陈督宪?”
曹允升乜斜一眼,冷笑一声没言语。转而说道:“走,回会馆,告诉伙计们,额们只怕要再多住俩月咧。”
………………………………
马车上,李惟俭暗暗思忖,除去手中的三分股子,过给大姐姐的一分股子,余下尽数发卖,所得一百六十万两银钱。
这银子……有些烫手啊。余下的那三分暂且不能再动,总要留着日后算计忠顺王……
眯眼思量一番,李惟俭忽而吩咐道:“海平,回内府。”
“啊?这都快到造办处了……”
“少啰嗦,让你回就回!”
“得嘞,公子您说了算。”
马车寻了个巷口调转方向,须臾又回了内府。李惟俭亮了腰牌,径直行到二堂前,与书办言语一声,说求见忠勇王。
书办进去通禀,过了片刻这才引得李惟俭入内。
忠勇王红光满面,今儿一早入宫得了圣人夸奖,还赏赐了好些物件儿。忠勇王心中理得清,此事自然是沾了李惟俭的光儿。因是笑着招呼道:“复生来了?可是有事?怎么还提着个藤条箱子?”
李惟俭恭敬一礼,起身左右看看,再次躬身道:“王爷,学生有要事禀报,还请王爷屏退左右。”
忠勇王略略一怔,随即道:“既如此,你且随我来。”
李惟俭随着忠勇王去到后头暖阁里,待忠勇王落座,赶忙将藤条箱献上:“王爷,此为学生孝敬圣人的。”
“嗯……嗯?”忠勇王不解,打开藤条箱,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便见内中半数整齐码放,半数散乱堆叠,满满当当全是银票。粗略点算只怕有几十万两!
“复生,伱这是何意啊?”
李惟俭便道:“回王爷,也不知从哪儿传出的信儿,说学生手里有股子,于是沾亲带故的寻上门儿来,学生年岁小,不好拒绝,只好转手了些。如此这家几万,那家十几万的,待学生醒悟过来,竟积攒了一百六十万两银钱!”
忠勇王没言语。他掌管内府,这些时日李惟俭进进出出忙着转手股子,又怎会不知道?便是今早入宫时,圣人也略略提了一嘴。
圣人虽不曾多说,忠勇王却知,这位皇兄怕是心中已有悔意。倘若知晓一成股子真能发卖这般多银钱,圣人当日许李惟俭二分就顶天了,哪里会给一成之多?
就听李惟俭垂首道:“学生心中惶恐,学生先前上条陈,不过为了纾解国困民生,能得几分收益已是侥天之幸。只是这一成……实在太多了。王爷,此处是一百万两,非是学生舍不得再报效,实在是剩下的银钱,学生谋划着还要造物,只怕来日抛费颇多。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