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身,红玉捧着鸡毛掸子出了正房。香菱便轻手轻脚的进了书房,她停步书架前,看着满满当当几十本书册,忍住心中雀跃,目光搜检了一番,这才将一册唐诗抽取出来,随即靠在书架旁的墙壁上翻看起来。
吱呀一声,房门推开,沉浸于瑰丽多彩诗词的香菱却不曾听见。细碎的脚步声渐近,晴雯一手将汤婆子按在小腹,凑过来略略翘脚瞧了一眼,这才道:“怎么乱动四爷的书?”
香菱骇了一跳,手中忙乱了一阵这才抓住书册,抬眼见来者是晴雯,紧忙道:“不是乱动,早前儿四爷许了的。”
晴雯眉头舒展,嘱咐道:“四爷最忌讳旁人乱动书房里的东西,既是许了你,拿了书册去外头瞧就是,不好在这儿多留的。”
“嗯,我这就出去。”
两个丫鬟出了书房,晴雯噘着嘴道:“香菱,能不能再教教我怎么瞧戥子?昨儿明明会了的,一早儿起来又迷糊了。”
“好。”
两人前后脚儿出了正房,进到西厢里,香菱仔细将书册放在一旁,又教了晴雯一遍如何用戥子。
晴雯取了块碎银放在戥子上称量了一阵,先是舒了口气,继而蹙眉道:“气死人了,我好似被费嬷嬷骗了!”她捏起那碎银道:“这一块二两三钱,兑的那一块比这块还大,费嬷嬷偏说只有二两一钱!不成,我找她说理去!”
晴雯起得急了,许是牵动了小腹,顿时疼的倒吸一口凉气。香菱就拦下道:“银钱过了手,人家不会认的。且当吃一堑长一智吧。”
晴雯就噘着嘴道:“费嬷嬷果然不是好人,下次再也不信她了。”想了想,又道:“我下次还是寻平儿姐姐兑银钱吧。”
香菱没再言语,目光时不时的瞥向一旁放着的书册。
晴雯瞧在眼中,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说道:“看吧看吧,姐姐多读些书,说不得也能像戏文里那样儿中个女状元呢。”
香菱笑了下,连忙捧了书册,不片刻便沉浸在或豪迈、或婉约的唐诗里。晴雯又摆弄了一会子戥子,约莫着自己记熟了,便收起来,寻了针线绣起了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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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暖,李惟俭肩头的伤也渐好,便又换了马。他自己一骑,吴海平、琇莹兄妹一骑。
三人打马而行,先去到城外工部火器试射场。李惟俭摆弄着简陋的风速仪,记录每次发炮时压板的刻度,再用三角函数测算弹着点距离。
如此忙了小半日光景,晌午时领着海平、琇莹进城随意吃了一口,便又朝着严家行去,看着刘家父子开凿新井。
这一日申时前,刘家父子三人轮换着凿井,卖足了力气,足足凿下去一丈深。换做旁的地方早就出水了,奈何京师土层太厚,那刘大估量着,怎么也要再打下去一二丈才会出水。
李惟俭不好总在严家蹭饭,临近申时便带着一仆一婢回返。绕过皇城,经过安福胡同儿时,端坐马上的李惟俭随意一瞥,随即凝神观量。
但见一灰一蓝两个一般昂藏的青皮自巷子里行出来,那二人与李惟俭视线交错便是一怔,随即扭头就跑。
李惟俭还在狐疑,另一匹马上端坐的琇莹却是个眼尖的,指着那二人道:“公子,那俩人是那日堵咱们的青皮!”
“拿下!”
李惟俭一声吩咐,海平带着妹妹琇莹催马就追。李惟俭却不曾动弹,连忙问过路旁行人,另一处胡同口所在,随即拨马便过去截了。到了另一处巷子口,遥遥见那二人狂奔而来,李惟俭翻身下马,探手便将马匹一侧插着的雁翎刀抽了出来。
那两个青皮当即止步,扭头又要再跑,嘚嘚马蹄声中,海平与琇莹已催马赶到。二人飞身下马,海平撸胳膊挽袖子,抄起一根短棒;琇莹则干脆亮出了伞柄柳叶飞镖!
俩青皮对视一眼,撒手便将袖笼里藏的短棍扔了,拱手朝着李惟俭道:“这位公子,我们兄弟认栽了。可我还有几句话要说。”
李惟俭道:“你说。”
“请人的是倪二,我们兄弟可不曾出手,这么算也不算与公子结仇吧?”
“有些歪理。”
后头的海平冷哼一声道:“不算结仇?要不是我妹妹飞刀伤了二人,你们两条杂鱼会见势不对扭头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