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其身形挺拔,姿容出众,偏生年岁不过十五、六,顿时惹得一阵窃窃私语。都道闻名不如见面,此言便应在了李惟俭身上。有人暗暗嫉恨李惟俭运道好,有人审视打量、暗暗思忖。
大太监喝道:“肃静!”
朝堂里顿时为之一静,便听政和帝说道:“竟陵伯,有御史风闻奏事,听闻你家中失窃……可有此事?”
李惟俭连忙躬身道:“臣惭愧,臣管束不当,致使仆役勾结外人于书房中窃取图样。”
“哦?朕且问你,失窃的是何等图样?”
“回圣人,是臣新制火铳图样。”
话音刚落,就听忠勇王忽而问道:“可是那不畏风雨的新式火铳?”
李惟俭苦笑着颔首,躬身又道:“臣年幼,行事不谨,请圣人责罚。”
政和帝瞥见亲兄弟忠勇王满脸急切,这会子也心下纳罕,火铳再是造出花样来,还能不畏风雨?莫非火铳上罩个大罩子不成?
因是政和帝便问:“竟陵伯,既有图样,可造出了实物?”
“回圣人,臣此番设想出长短两样新式火铳,那长火铳尚未着手,不过这短铳倒是造出来了。”
“可曾带来了?”
“便在臣的马车上。”
政和帝颔首:“命人将那短铳呈上来。”
当下自有小黄门去处置,不过片刻便有小黄门捧了個盒子入内。大太监戴权得了政和帝眼神,紧忙下去接过,又躬身呈在御案之上。
锦盒入大内,自是经过大汉将军翻检,确认无害方才会放进来。因是政和帝探手打开盒子,便见内中躺着一柄怪模怪样的短铳。
那火铳不过比巴掌略大,拿在手中十分趁手,铳筒不过五寸,后头却有个硕大的肚子。
政和帝观量了半晌,也没闹明白这玩意到底是怎么用的。抬眼见下头忠顺王正眼巴巴瞅着,干脆命戴权将此物送与忠顺王查看。
莫说是政和帝,便是忠顺王摆弄半晌也没闹明白。
因是便问:“李复生,这新火铳如何用啊?”
“这——回王爷,此处只怕不便展示吧?”
忠顺王略略颔首,扭头拱手便道:“圣人,臣请先行查看此铳成色。”
“准!”
李惟俭赶忙道:“臣随从有一人会用此铳,刻下便在外间等候。”
忠勇王点头,随即大步流星而去。
皇城距离内府衙门极近,不过小半个时辰忠勇王便面色凝重回返。到得朝堂之上,当即躬身道:“臣请圣人命慎刑司严查此案!”
政和帝眨眨眼:“竟陵伯所造新铳果然不惧风雨?”
便见忠勇王说道:“回圣人,若我大顺官军列装此铳,前番青海之战臣有把握全歼准噶尔精锐。若此物为贼子所得,恐我大顺从此不安矣!”
政和帝顿时沉吟不语。若只是寻常错漏,略略打板子就是了,正好趁机敲打敲打贾家。
十年前夺嫡之恨,政和帝从未忘却。可如今朝政方才理顺,在内变法还在推行,尚不见其效;在外,王子腾巡视九边,正一点点斩去贾家手足。若此时动了贾家,只怕会引得边军不稳。
圣人神色落在众人眼中,北静王水溶赶忙出班道:“忠勇王是不是言过其实了?”
“言过其实?”忠勇王兴奋道:“圣人,那仆役将火铳填装好,臣亲自泼了一瓢水在其上,随即连发六铳,二十步中其四。如今我大顺铁骑列装一长两短三把火铳,与准贼冲杀不过三阵便要弃铳抽刀肉搏。若皆换成此铳,只怕一阵便能将准军击溃!”
话音落下,顿时引得嗡嗡声四起。
北静王水溶不死心,正要再开口,就听忠勇王又道:“且,往常火铳填装一发弹药,此铳可尽数将弹仓六发填满。水王爷,本王这般说你可知此物紧要?”
水溶顿时哑口无言,他虽在五军部任职,可到底不曾领兵在外。提及兵事自是不如人家忠勇王有说服力。
还不等其余人等发话,那忠顺王便出班道:“此物如此要紧,事涉大顺国祚,臣请圣人立刻下旨彻查,若图样流传出去,只怕来日悔之晚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