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很生气!
作为皇帝,自然希望一切尽在掌握,灭除不稳定因素便是皇权本能。
太子和睿王的争斗是可控的,更确切的说是皇帝的提线木偶,各自扮演着角色互相角力。
在皇帝这里,朱景洪也有自己的角色,可眼下他变得不安分了,而且有绑架军队胁迫君父之意,这触碰到了朱咸铭的禁忌。
正常来说,即便是亲儿子,朱景洪已经被处置了,而没有站在皇帝面前的机会。
“你在胁迫朕……”
朱咸铭冰冷的一句话,让现场犹如寒冬。
即使朱景洪做了充分的准备,此刻还是不免心中颤栗惊恐,并顺势直接跪地磕头。
至于左右程英等宦官和侍卫,此时则是低着头犹如雕塑,今日之事他们不会记住。
“爹……”
朱景洪才一开口,就听朱咸铭呵斥道:“称陛下!”
顿了顿,朱景洪回话道:“启禀陛下……臣不懂胁迫,只知道维护君父!”
看着眼前面不改色的儿子,朱咸铭此时不得不承认,诸子之中为此子最类己。
格局大眼界高心胸宽能服众城府深,这么多的优点聚在一人身上,便是合格得极致的帝王之选。
可朱景洪越优秀,就让朱咸铭越忌惮,这是作为君主的本能反应,从古至今明君贤主概莫能免。
这次都察院的会审,朱咸铭确有借机削弱朱景洪的意思,根本没想到这小子会掀桌子。
所以他的第一反应是愤怒,然后就陷入了极大猜忌之中,所以他最先召集了军中诸将。
如今掌握实权的将领,都是曾跟着他征战四方的心腹,可朱咸铭无法保证十数年过去,这些人依然忠心不变。
这不是不自信,而是作为帝王的本能,连最宠爱和信任的儿子都能怀疑,这些将领们又岂能幸免。
于是他召见了这些将领们,跟他们讲明了规矩和本分,又一起打打马球联络了感情,朱咸铭才真正的安心下来。
所以现在,到了朱咸铭处置儿子的时候。
“大闹都察院,就是你所谓的维护君父?”
朱景洪答道:“侍卫亲军和京营,乃父皇之肱骨,天下安定之基,他们绝不能有污点!”
目光冷峻,朱咸铭说道:“是不能有污点,若有人不干净,就该直接去除掉,而非似你这般捂着发烂!”
道理正反都能说,关键还是看谁有话语权,这一点自然没人比得过皇帝。
所以,当皇帝说有污点就该去除,以保证官军干净纯洁时,朱景洪倒是不好反驳了。
眼下谈话很正式,非要狡辩毫无意义。
沉默几息后,朱景洪回应道:“父皇所言极是……既如此,儿臣作为当日统兵之将,也该与他们一同受罚!”
听到这话,朱咸铭冷笑道:“你真的以为……没了你,天下就要乱了?”
所以在他看来,朱景洪死咬着不松口,还是在拿明日谈判之事要挟,这让他越发感到愤怒。
朱景洪答道:“胡乱审案构陷忠良,才会使得天下大乱!”
“哈哈哈……”
皇帝大笑起来,随即他止住笑声,而后说道:“好……你有种!”
连给两次台阶都不应下,在朱咸铭看来朱景洪确实有种。
没能压服这小儿子,朱咸铭当然怒不可遏,但他心里更多的是难受。
当然不是难受于朱景洪的忤逆,而是如今反倒是他被架起来了。
严惩这小子吧,且不说自己不太舍得,皇后那边也不太好交代。
不严惩吧,往后就不但更难降服这小子,他这皇帝也会没面子。
“无风不起浪,即便沈进勋众人没有大罪,但也少不了骚扰地方之行!”
“他们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看着默不作声的朱景洪,朱咸铭接着说道:“你扰乱审案秩序,损害朝廷威信,一样自当严惩!”
听到这些话,朱景洪不得不承认,老头子是铁了心要打压自己。
这里不得不说,人确实很难将心比心,因为如果从皇帝角度看,朱景洪的行为可称大逆不道,放在外臣身上是该抄家灭族之罪。
“襄王府罚俸半年,半年之后领郡王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