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若真是小事……你又岂会愁眉不展?”杨清音平静说道。
“有事就说出来,一个人憋在心里,没病也要憋出病来!”
“说吧!”
见气氛差不多了,宝钗便开口道:“回禀母后,近两日王爷愁眉不展,每日回府坐立不安,食不甘味……媳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怎么了?”杨清音又问道。
“媳妇问过他了,他却说些胡话,让人摸不清心思……”
“胡话?是何胡话?”
“媳妇不敢说!”宝钗低下了头。
“说!”杨清音语气严厉,涉及到亲儿子的事,她就不可能等闲视之。
“王爷他说自己命苦,不幸生在了帝王家,每日活得浑浑噩噩,就跟上林苑豢养的牛羊一般,每日除了吃喝拉撒……什么事都干不成!”
“什么事都干不成?他折腾的事还少了?”
杨清音面带不满,心里越发觉得这小子混账,竟连这些话都说得出来。
“他还说了什么?都说出来……”
“差不多都是这类话,也不知他是怎么了,突然就起了厌世之心,媳妇正是为此发愁……”
宝钗话音刚落,杨清音便冷冷说道:“他纯属吃饱了撑的,别理会他就是了……”
朱景洪什么德性,杨清音是再清楚不过。
“成日没个正形,我看就该让他再去上林苑待着,好好磨磨他的性子!”
“下午让他进宫来,我倒要问问他,到底是有多不幸!”
莫非是我说得太过了?
宝钗此时把不准分寸,于是只能点头称是,一面安抚皇后一面替朱景洪求情。
此刻也正应了那句话,会做媳妇两头瞒。
在坤宁宫用午膳时,朱云笙也带着黛玉甄琴来了。
午膳之后,皇后就要念经礼佛去,宝钗便与朱云笙几人出了大殿。
众人一路说话进了东殿,宝钗看了朱云笙新作的画,品评一番后才告辞离开。
只是在离开时,宝钗特意点了黛玉来送。
二人徐徐走出坤宁门,挽着跟在身侧的黛玉,宝钗忍不住问道:“林丫头,你不对劲!”
“啊?什么?”
黛玉佯作不知转过头去,表面平静实际内心早已风起云涌。
停下脚步,宝钗直勾勾盯着黛玉,徐徐说道:“我说……你这丫头不对劲!”
黛玉目光闪烁,把头转向一边,而后漫不经心说道:“我如何不对劲了?”
“以往宝姐姐长宝姐姐短,打你回宫以后……你我却生疏了许多!”
“每次见面,话都说不上几句,嘴巴也没以前甜了,还总是想躲开我……”
“这是为何?”宝钗揽住黛玉双肩。
为何?还能是为何?当然是因为心虚了!
正如弹簧压得越紧弹得越高,感情压制得越深一旦反弹,就会变得越发炽热乃至不可收拾。
对朱景洪生出爱慕之意,黛玉一直不敢直面这份情愫,谁知越躲避如今反而情根深种。
正因如此,想到自己喜欢上好姐姐的夫君,黛玉便心感惭愧和羞耻,自然不好跟宝钗见面。
“哪有这样的事!”黛玉娇嗔道。
此刻她越发的心虚,生怕被宝钗点出了心意,那样她将会无地自容。
“你这丫头,跟我还不说实话,就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听到宝钗这话,黛玉越发感到心慌,她是真怕宝钗看出心思,那样她只会当场社死。
以至于此刻,黛玉竟不敢接话。
哪知宝钗拉起她纤纤玉手,而后柔声道:“想来是你出宫之后,屡受令尊教导训诫,给你添了许多规矩体统……”
“如今入得宫来,只把我当王妃,而不是宝姐姐了……”
言基于此,宝钗莞尔一笑道:“我说得可对?”
没等黛玉答话,宝钗便面露缅怀之色,接着说道:“当年先父在世时,我最怕他教导训诫,每每经历宛如置身绝境!”
“而到如今,我是想让他老人家教训,也不能够了……”
也正是相交莫逆,宝钗才会跟黛玉说这些,乃至于眼眶都湿润起来。
得知宝钗是这样想的,便让黛玉越发的惭愧,此刻反倒要她去开导宝钗。
“宝姐姐……我错了!”黛玉郑重致歉,只不过此错非彼错。
收敛起情绪,宝钗展颜笑道:“傻丫头,这有什么错不错的!”
“父亲的话你自然是要听,但你我姐妹终归不同,切不可因此而生疏了!”
听着宝钗的告诫,黛玉答道:“我知道了!”
挽着黛玉继续向前,宝钗接着问道:“最近你在宫里,都做了些什么?此前听你说要练瘦金,可有入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