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预想中的咒骂并没有出现,她说完这话后,赵福生只是点了点头。
这位在陈多子心中高高在上的镇魔司大人并没有喝斥她的举动,仿佛只问了她一个无足轻重的问题。
“大人、我、我是不是惹祸了——”
陈多子惊道。
“没有。”
赵福生摇头:
“你只是用了厉鬼的力量。”
她说到这里,正色道:
“驭鬼之后有些事情我本来应该慢慢跟你说,但时间紧急,其他来不及解释了,但用鬼的力量越多,你就越容易死于厉鬼复苏。”
赵福生道:
“我准备为你打下一个鬼印,暂时镇压你身上的鬼物——”
“什、什么鬼不鬼的——”一旁陈母听得这话,当即就慌了。
赵福生就皱眉:
“你没和家里人说吗?”
陈多子窘迫道:
“我——”
“算了,我也顾不上你说不说了,我替你打下鬼印。”赵福生摆了摆手,止住陈多子的话。
陈多子驭使的是鬼胎,厉鬼极有可能隐藏在她腹部。
她示意陈多子背过身,解开腰带露出小腹。
虽说有些羞涩,但有先前卢珠儿脱鞋一事,陈多子倒也了解她为人性格说一不二,当即不敢耽搁,顶着陈母难看的脸色,拉开衣裳,露出小腹。
她的腹部微微凸起,赵福生的手碰到她小腹时,她的肚腹冰凉,一股恶意从她肚腹透出。
赵福生以鬼臂力量画门,将门神印打在她腹部。
“我先前跟你说过,你如果选择带着家人离开,我们到时在——”
“我想跟大人一路走。”
陈多子连忙道。
“什么?”
她的话倒有些出乎赵福生意料。
陈多子笑了笑,低头将衣裳整理好:
“我想跟大人同行,先进文兴县再说。”
打下鬼印后,她仿佛整个人都开了窍:
“文兴县的人都死了吗?”她问了一声。
“我不清楚——”
赵福生摇头,她心念一转:
“但此地形成了鬼域,就是没有死,肯定也出事了。”
说到这里,赵福生又道:
“不过文兴县也是大县,县里人不少,就算发生鬼案,短时间内不可能一座城都死绝了,想必还有活口。”
“那也好。”
陈多子说完,幽幽的道:
“我要跟着大人进文兴县,去找臧家,看看臧家人死了没有。”
“如果死了如何?没死又如何?”赵福生听她语气有些不对,问了一声。
陈多子就轻轻笑了两声:
“要是死了,那就不说了,要是没死——”她眼里露出恨色。
“……”驭鬼者在与鬼相伴的那一刻,受鬼物的怨气影响,会将内心的阴暗面极致放大。
她才死了女儿,此时对臧家恨之入骨,在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后会有想报仇的想法也不以为怪。
虽说理解陈多子的怨恨,但赵福生仍警告她:
“我不管你怎么做,冤有头、债有主,找对你的仇人,问清楚了再说,如果你胡乱杀人,我可不会管你有没有苦衷。”
说完,又大声的对众人道:
“车上杂物不带了,我们先进城,入城安顿好后再做其他打算。”
除了镇魔司的人外,活下来的幸存者不由面露苦色。
只是赵福生这会儿可顾不得这些人的想法。
正如她自己所说,文兴县好歹也是大县,虽说遭遇了一段时间鬼祸,但兴许县里还有活口。
武少春将鬼灶一收,赵福生唤来了钱发带路。
钱发有些愁:
“借来的牛、骡都没了,我回去可怎么交差——”
“到了文兴县我赔你。”赵福生承诺。
钱发连连点头,但眼里却露出沮丧之色。
张传世看出来了,就摇头叹道:
“蠢货、蠢货,你怕文兴县死完了,大人到时哄你吗?”他说道:
“到时县里人要是真死了,钱多得是,还怕少了你的?真是眼光短浅。”
他这样一说,钱发想想确实是这个理,这才高兴了。
众人收拾了继续往前走,有了张传世的话激励,不止是领路的钱发有劲,就连幸存的一部分船工也动了心。
也不知在黑暗中走了多久,初时还是钱发领路,但后来他短暂的几次入城经验在鬼域之中便派不上用场了。
索性赵福生叫了蒯满周领路,让她感应着往鬼煞之气浓重的地方走。
一行人如无头苍蝇似的走了许久,突然走在旁侧的钱发‘砰’的一声撞到了一个重物。
“哎哟,鬼——鬼——”
他发出惊呼,伸手乱舞。
那两手拍打出去,抓住了一截潮腐的枯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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