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四九深吸一口气,突然低声骂道:“不过那个叫王长亭的儒序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咱们跟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刚到倭区竟然就给明智晴秀通风报信,想借刀杀人,用得着这么狠吗?”
“儒教的行事作风不一直都是这样?不然他们怎么能有资格坐上三教之首的位置?”
陈乞生语气波澜不惊,似乎早已经对这些背后捅刀的事情见怪不怪了。
邹四九骂骂咧咧:“等回了犬山城,邹爷我得好好跟他算算这笔账。”
“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咱们先把眼前的事情了结了。”
陈乞生语气透着凛然冷意,脚下步伐一停。
长街已到尽头,两扇紧闭的朱漆大门截断了前路。
陈乞生并没有着急破门,而是转头看向身旁的邹四九。
“现在还紧张吗?”
“这可是去跟别人玩二命,说不紧张那都是骗人的鬼话。”
邹四九长叹一口气,突然从外套的口袋中掏出三枚前明时期的古钱币,摊在手心。
天圆地方的形制上刻着四個小字,洪武通宝。
“来一卦?”
陈乞生咧嘴笑道:“行啊,不过你算得准不准啊?”
“这可是我吃饭的手艺,怎么可能不准?”
邹四九抬手一抛,三枚钱币腾空而起,在冲力消失翻转掉落的瞬间,被合拢的双手‘啪’的一声夹在掌心之中。
陈乞生微微皱眉:“什么卦象?不打开看看?”
“用不着,我算了这么多年命,不用看都知道是什么卦。”
“大吉?”
“大吉!”
邹四九一脸郑重其事,合拢成拳的右手却悄然背到身后,有细碎的镍粉从指缝间缓缓飘落。
道人不疑有他,撩起道袍前摆,抬脚就要踹门。
“等一下,让我来吧。邹爷我早就想试试这种踹门杀人的蛮横感觉了。”
邹四九挤身上前,双手贴着鬓角,梳过顶上反倒的发丝,徐徐吸了一口气,猛然一脚踹上紧闭的朱漆大门。
咚!
大门轰然倾倒,一声怒喝抢先冲入。
“锦衣卫办事,不想死的都他妈给爷趴下!”
黑洞洞的庭院内,一颗颗僵硬的头颅缓缓转向洞开的大门。
在一道道恍若鬼魅的身影之后,半具残缺的躯体卧在大堂中的官椅之上。
没有五官的诡异面容上皮肉耸动,即便没有表情,却依旧能够感受到那股喜悦之情。
“你们看我这件新衣服,好看吗?”
“怪不得老子在门前就闻到一股臭味。原来是一屋子魑魅魍魉,没一个活人儿啊。”
邹四九在官衙门槛上大马金刀坐下,抬手在鼻子前散了散,“道爷,还等什么呢,动手吧!”
话音刚落,剑鸣骤起。
如墨剑影混入夜色,宛如闪电般在这个站满鬼魅的满庭内高速穿梭,掀起道道喷涌血泉。
邹四九双目森寒,盯着那道如同人彘般的恐怖身影,狠狠啐了一口。
“真你妈的难看!”
位于大阪城某个角落的厂房之中。
一双眼眸突然在黑暗中睁开,寸长的光线从瞳孔中扩散而出,勉强照亮眼睛主人周围的方寸环境。
光线一阵迷茫的扫动,最终停留在按在膝盖上的右手五指之上。
手掌僵硬的转动,掌心朝上,五指渐次弯曲伸直,如同长眠初醒的人在适应自己阔别已久的身体。
片刻之后,手掌缓缓抬起,目光凝聚而至。
在一阵反复搜寻之后,眼眸中射出的光线最终锁定在右手的中指,在指头的侧面刻着一串细小的铭文。
主机十二。
“我是.德、川、宏、志。”
没有任何感**彩的冰冷话音在黑暗中响起,字与字之间有明显的间隔,生硬无比。
“我是德川宏志,我是德川宏志!”
自言自语的声音越发清晰洪亮,回音隆隆,翻涌如浪,最后恍若旱雷轰鸣!
“时间终于到了,大家是时候该苏醒了!”
德川宏志眼眸中射出的光线骤然炽烈,如同两柄利剑撕碎整个浓稠黑色海洋。
一具具人形黄粱主机肃穆站立,摩肩接踵,猛然睁开的眼眸中散发出诡异的惨绿光点,密密麻麻,宛如夏日幽暗森林之中沸腾的萤火。
这些被唤醒的人形主机并没有呆立原地,而是不约而同扑杀向周围其他并没有睁眼的同类。
气势凶恶,如虎扑羊。
机械震动的嗡鸣、钢铁扭曲的暴音、血肉撕裂的异响,各种声音混成一团,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