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得亏这位三圣之一的文圣絮絮叨叨。
余琛从他的话里边儿得到了不少信息。
比如在那某次天地大变,人鬼殊途的变故以后,无论多强大的存在的鬼魂,都无法干涉阳间活人的世界。
比如哪怕是他文圣死后,魂魄也会被天地的某种规则磨灭,而身怀度人经的余琛能够抵抗这种规则的磨灭——这大概也是诸多鬼魂会自动找上他的原因之一。
好了,闲话说罢。
余琛赶紧摆手,打断了这位话痨的文圣。
问正事儿。
余琛很清楚,这位文圣能够找上自己,多半是有未遂之愿。
要不然恐怕没那股不散的执念,早就被天地磨灭了魂魄了去。
可当他问起的时候。
这个侃侃而谈的老头儿,突然卡了壳。
他挠了挠头,无比肯定地说道:“对,老夫的确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好像是有什么事要去做,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
他紧皱着眉头,良久才舒展开来,一笑:“记不得了!”
余琛:“……?”
您他娘的,堂堂文圣也有老年痴呆?
他又问:“您老是怎么故去的?还记得么?”
文圣想了想,依旧摇头,但表示自个儿应该是被人害死的。
余琛愣了,问他既然记不得咋死的,为啥还能确定是被人害了的?
文圣翻了个白眼儿,做出了一个让余琛头皮发麻的动作。
——他放下酒壶,双手捧着自个儿的脑袋,摘了下来。
脖颈切口处,没流下一丝血迹。
看得余琛头皮发麻!
他是晓得的,鬼魂的模样和他的死因关系密切。
比如清河村的庄稼汉被黑水腐蚀而死,所以他的鬼魂全身腐烂。
比如渭水那被淹死了江三鱼,被淹死的,所以浑身是水,披头散发。
再比如那王家大公子,被大虫咬断了身子,所以他的鬼魂也只有半截儿。
……
这文圣的鬼魂,既然能把脑袋摘下来,只能证明一件事儿。
——有人,砍了他的脑壳。
这也是让余琛感到头皮发麻的点。
——什么人,能把文圣这种存在的脑壳都斩了?
“也正因如此。”
文圣鬼魂把自个儿的脑壳安上去后,开口道:“老夫的头被斩下的时候,似乎连带着一些记忆也被斩去了——所以老夫只记得老夫有什么必须要完成的事儿,但却记不得到底是什么,也记不得害死了老夫的究竟是谁……”
余琛听罢,就还不信这个邪!
一咬牙,直接掏出度人经卷,金光大放!
文圣一生的走马灯,跑了起来。
文圣,真名李寰。
小时候,是个怪物。
长大了,是个怪物。
老了,还是个怪物。
……
余琛大部分在走马灯里看到的,都是这家伙各种人前显圣的场景。
三岁时引经据典,怼得私塾老师哑口无言。
十岁时一夜作诗,诗成令金陵万千文人捶胸顿足。
十五岁以文入道,炼炁天地,一副苍山风雨画,为干旱了大半年的某个县城引来磅礴大雨。
二十岁时,远去京城,挑战稷下书院,辩得书院无数才子面红耳赤。
四十岁以文成圣,一言一句,万道相随,于漠北战线一诗引天地末世,荡平十万妖族。
然后就是八十有余,因为被割去的记忆中的某个原因卸甲归田,回到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