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一旦开始,便不会再停下来。
大雪之后,略显萧瑟的北地王府内,锦晏裹着一身厚厚的大氅站在廊下,她的视线尽头,是整个天下最为华丽巍峨的宫殿。
不知不觉间,年已经过完了,但她却没有丝毫过年的感觉。
长安还是长安。
天子依旧隔三岔五就出一个昏招。
皇子王孙该杀人还是杀人,该放火还是放火,权贵豪强该坐大坐大。
街头时不时便有冻死之人,天一亮,那些僵硬的尸骨便会从宽阔平坦的主街消失,而城外乱葬岗上的尸体却越堆越高,白雪覆盖,太阳照耀之后,犹如一座圣山一般。
可尸骨就是尸骨。
太阳一晒,雪化了,便会露出森森白骨,让过路的人们都看到长安城的另一面。
冷风袭来,锦晏打了个寒颤,才要伸手去抓大氅的领子,有人却先她一步用大氅给她披好了。
“你来了。”
锦晏没回头,依旧看着皇宫的方向。
秦疏应了一声,顺着锦晏的视线,他也往那边看了一眼,又很快收起视线,抓住了锦晏的手。
他道:“今日又冷了许多,回屋吧。”
……
“怎么回事?”
火盆边,锦晏搓着手,视线落到了秦疏左手的伤上面。
秦疏下意识想藏起来,藏到一半,却又将自己的左手放到了锦晏面前,不以为意道:“马上练枪时不小心划伤的,已经上过药了。”
锦晏睨了他一眼,“那么长一杆枪,没伤到敌人,反倒把自己弄伤了?”
对上秦疏微妙的眼神,她又补充了一句,“这么低级的错误,安三岁时就不犯了。”
秦疏:“呃——”
他的本意是想让锦晏心疼他的伤口,如今却弄巧成拙了。
被小晏儿这么惦记,萧锦安那小子,何德何能啊!
强行压下心头的酸意后,秦疏才要辩解,锦晏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她才发现他的虎口那里也有青肿的痕迹。
“你……大父对你的考验提前了?”锦晏问道。
以秦疏平时的能力,一般的枪他都能很好掌握,很少会对手造成这样的伤害,除非是临时换了不称手的武器。
秦疏顿时眼睛一亮,“又让你猜到了,王爷说我进步很快,所以便把考验提前了。”
说罢,他期待地看着锦晏,似乎很想让锦晏问他结果。
锦晏抿着笑,故意不问结果,“大父呢?”
秦疏微微失落,老实回答,“结束后我就来找你了,我也不知道王爷现在在何处,只是分别时,他是去了书房的方向。”
锦晏又问:“那你呢,大父对你满意吗?”
才说完,秦疏便急不可耐地说道:“当然满意!王爷说我是他带过最有天赋的学生……之一。”
而让北地王最为骄傲的学生,毋庸置疑,自然是他的儿子萧羁。
北地王亲口对他说的,当今天下,若论军事上的天赋才能,无人能比得过萧羁。
而近年来,北地的富饶安定,亦说明萧羁在治国上面的才能亦不输给任何人。
他可以为将,亦能为相。
甚至……
对于北地王的评价,秦疏内心还是比较认可的,对当下年纪的秦疏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