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知道了。”楼延大口喘着粗气,而后站起身,“我会……快一点的……”
看着楼延坚定的模样,于苍眉头稍扬。
“为什么要这么做,似乎没有什么意义。”
“只是于心不忍。”楼延一边挖土一边道,“况且……他们是大王庭的子民,大王庭受万民供养,怎么能连他们的后事都置办不好……”
于苍:“……大王庭积重难返,也不是你的错。”
“但我是大王庭的王子……既然我看到了,也恰好有空闲,便不能置之不理。”
楼延似乎逐渐适应了这种尸臭,挖土的过程更快了。
“于苍,你放心,我不会耽误行程的……现在我是看你们正好在原地休整,有空闲时间让我去做,假如赶起路来,我不会因为这种事要求你们停下的。”
“……好。”
于苍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而后又拿出空白魂卡和写阵笔,开始在上面写画。
口中随意问道:“你之前在大王庭的时候,也会这么做吗?”
“之前……之前不会。”楼延握住铲子的指节稍稍用力,“哥哥他们从来不会给我说这些,国师更不会。逃出来之前,我从未出过大王庭,还以为那金殿之外真的如同经书上所说,是人间极乐,天堂净土……”
于苍:“……能想象得到,那段时间你肯定很痛苦。”
“嗯。”楼延道,“……我从大王庭中出来的时候,哥哥让很多叔叔护送我,他们都死在了路上……最后还是他们帮我引开了国师的人,让我乔装打扮跟随一队商人,才成功来到了炎国。
“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叔叔的名字,我一个都记不得了……于苍,你说,大王庭的王室血脉,真的生来冷血,不顾苍生吗?”
传说中,大王庭就是触怒长生的罪人之后,他们贪恋权利,不得解脱。如今在大王庭的统治下,长生帐哀鸿遍野,这让楼延不由得开始质疑自己。
于苍没有抬头,依然在手中的魂卡上写画:“其实很正常,假如一段经历太过悲痛,那么人是会下意识地将这段记忆模糊掉的,记不清才是正常的。”
“这样吗……”
楼延铲走最后一铲土,喘息几口后,才走到旁边,拖起那具尸体。
楼延没敢看尸体的眼睛,就这么拖着,将尸体拖到了坑里。
当初,他被哥哥送出大王庭,但长生帐内到处是国师耳目,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是因为曾经听国师说起过于苍的名字,知道于苍是国师的敌人,就一路艰辛,跨越重重危险,来到了炎国边境。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也有可能是更危险的敌人,不过那时候的楼延没有什么选择。
路上,他近乎九死一生,护送之人拼尽性命,全军覆没,才将楼延送到了炎国附近,他自己乔装打扮混入商队,这才到达炎国。
商队也是大王庭的人,但是还好,或许是因为商队离国师的距离太远,没有接收到命令,才让楼延成功混了过去。
也是他运气好,一到炎国边境,竟然就真的在一次擦肩而过中,再次听到了于苍的名字。
这一路上堪称传奇,大王庭最小的王子一路东行,克服绝望,去东方大国求取援兵,拯救国家,这是足以被写进传记的经历,但是现在楼延觉得,比起在长生帐中挣扎的百姓,他的经历太过寻常。
起码,他有人舍命护送,他能看到希望,他的运气也很好,但这里的百姓,只要出生时没有天赋,那么……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看不到半点出路。
与之相比,自己的经历又如何呢?
将尸体放到坑中,规整放好,楼延起身。
他双手合十,掌心沾染的血迹让合掌时变得黏腻、恶心,还随着他低头,有阵阵恶臭近距离地涌入鼻腔,但他没有松开,保持着这个姿势,默哀许久。
“……比起那个法释,你才更像是个僧人。”
说完这话,于苍停下了写阵笔。
他在绘制的,是一张很简单的魂卡。
稀有法术卡,快速清洁。
功能没什么特殊的,就是能够清理干净楼延身上的血迹……他可不想等会楼延一身臭味回到车里,再吵醒棋儿。
这种魂卡,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随随便便就能做出一张,算不上稀奇。
“……我比不上法释。”
楼延只是这样说着。
于苍没有回应,只是端详着手上的魂卡,确认韵律没有什么问题之后,他正要将其收回,这时,耳中忽然传来了几道声音。
“救命……救命啊!”
是猎族人的语言。
不对……似乎和荒兽不太一样……
这是一只由金属构成的巨大人形异兽,面目狰狞恐怖,眼睛怒目圆睁,浑身没有毛发,看上去吓人至极。
这似乎是个由肮脏的铁构成的人,行动之间大地稍稍震颤,从重量上看……应该不是实心的。
而,这个铁人虽然在追那两个猎族人,但是却并没有全力出手,眼神之中满是戏谑,就像是猫追老鼠一样,慢慢地吊着这两个人,并不着急出手。
这……更不像荒兽了。
“要救吗?”
于苍眼神稍眯。
有些不对劲,他们刚刚来长生帐,就遇到了这种人?
在于苍思索的时候,楼延一下子转过头:“于苍,你……”
话说到这,他又顿住。
他只是个外人,没资格要求于苍出手……看于苍的表情就知道,这其中或许又蕴含着什么阴谋吧……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于苍手指稍动,一张魂卡已经捏在了指尖,他还在思考着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异样,这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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