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想你也应该不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你应该也是有所打算和心理准备的。如果你真想知道一个确切的时间,我可以给你两个数字,要么20年,要么1年。”
她没有劝楚子航做任何一个选择,只是将一切都告诉他,然后等他自己去选。
可能在这个女人的过往,已经见过太多相同的人和事了,也见过不同的结局,楚子航的现状之于她来说不过是又一次略显乏味的老生常谈。
楚子航默然看着试管内的浓黑粘稠。
要么20年插满透析管死在病床上,要么1年死在同伴的枪口下,这是他的唯二两种选择。
“又或者,放弃自己的血统。”李秋罗抬起左手,指尖拎着一根细小麻绳拴着的三块重叠着的,灰黄色包药纸叠的长方形纸包,“三日一次,内用煎服,建议使用砂锅作为容具,服药期间忌口辛辣,葱、蒜、非菜,会有一定程度上的失眠和盗汗作为副作用,需要自己克服。”
楚子航没有去接那个药包,而是等待着李秋罗将药包放在椅子上继续说,“我无法告诉你药物的性质和构成,这是不传的古方,但我却能告诉你,如果你想,正统可以给予秘党一个情面,长期性地进行药物的供应,只需要你留下一个可靠的地址,坚持服药可以一直压制你的血统为隐性——一般来说正常的混血种一次虎狼药即可保证情绪安稳下的余生脱离血统的困扰,但你的状况特殊,需要长期服用。”
“我不相信所谓的情面,直接告诉我代价是什么。”楚子航说。
李秋罗略微安静片刻,说,“你需要定期提供血液样本寄回,如果身在国内会有专人上门定期体检,我们方面对你龙血矛盾的活性与侵蚀性抱有不错的好奇心,这为你本身提供了一定的价值。”
“但你们看起来并不为此狂热。”楚子航并不知道自己身上出现问题的原因是什么,但却不妨碍他清楚如果李秋罗所述的是真的,那么他身上的谜团所蕴含的价值是无法想象的。
“...你很特殊,但不够特殊,比起你的朋友,还不够特殊。”李秋罗平澹地留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结束了这方面的探讨。
楚子航报以沉默和凝望。
他在这一刻想了许多,但很多想法都暂且被压下。
“这是一个月的量,不要停药,保持自己的情绪稳定,避免过分劳累。最好趁着这段时间散散心,北京很美,圆明园也很美,如果没有逛过可以抽空逛一逛,大势不会因为你的缺席而停止变动。”李秋罗没有再去看楚子航,数着枝头与湖畔的美好光景,“无论一个月后你做不做决定,这一个月你都必须保证坚持服药,正统不希望看见一个失控的危险混血种出现在街头,我想你也不想给身边的人添麻烦,逞强和自作主张在我看来是最愚蠢的事情,尤其是在你没有资格去任性的情况下。”
她从长椅上站了起来,转头看向楚子航那边,视线却跃过了他看向远处湖中的古亭,“我认为你也不想下一次睁开眼睛,看见的是被你撕开喉咙和胸膛的同僚,如果在这种遗憾中死去,那无异于是对你这种满怀热血和使命感的好孩子最大的悲剧和惩罚...或现在的你需要一个保护者,最好这段时间能一直和你同行,最近的时局的确不太稳定,正统也无法保证你们完全的安全。”
楚子航顺着李秋罗的视线回头,看见了连接着此岸与古亭的红桥那头,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终于睡醒了,在阳光与花鸟鱼晴作伴下,蹦蹦跶跶地跑过来,像是大号的兔子,边跑边向这边挥手,大声地叫着这边的他“师兄”。
“对了,我是怎么会在这里...”等他再回头时,长椅上已经找不到李秋罗的身影了。
她离开了,留下了长椅上那三纸包灰黄色的药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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