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安指着他的下巴,“何时不长胡须了,某何时收了你。”
一路出城,没多远就接到了那数百人。
这数百人甲衣整齐,但有十余人看着比较惨,身上依旧有包扎。
“百骑参军贾平安。”贾平安在马背上拱手,肃然问好。
这数百人昂首,当先的将领说道:“宣节副尉窦武,见过贾参军!”
贾平安上前,问道:“可有知晓突厥详情的?”
窦武喊道:“王老二。”
一个断了左臂的军士策马而来,看着大大咧咧的,黝黑的脸上全是欢喜。近前,他单手扬了一下,“对不住贾参军了,某这只有一只手。”
后面有人怪笑道:“王老二,回头你娶妻后,和娘子如何动?”
王老二骂道:“某不动!”
“哈哈哈哈!”
众人一阵狂笑。
窦武歉然道:“兄弟们在外厮杀许久,有些忘形了。”
“无碍。”贾平安觉得这样更真实。
随后就是问话。
王老二是斥候,曾深入敌军腹地去打探消息,他一一说来,贾平安令人在边上记录。
“……他们说近些年草原屡次遭灾,否则大唐不是对手……”
草原最近些年堪称是天灾频繁,但突厥人这般说,证明了他们从未屈服,以后一旦得了机会,还会再度反叛。
这是个比较重要的消息。
晚些记录完毕了,贾平安还想了解些别的事儿,但看看将士们有些疲惫,就问了王老二的地址。
“晚些请你饮酒。”
王老二瞪眼,“说话算数!”
贾平安笑道:“问问某的兄弟们。”
雷洪说道:“贾参军不说假话。”
王老二欢喜的道:“多谢,回头某在家等着。”
他舔舔嘴唇,“贾参军,要不某去酒肆等着?某知晓平康坊一家酒肆,价钱不高,酒水却美味。”
这些才将从一线撤下来的将士就馋两样:酒和女人。
贾平安笑道:“去吧去吧,某稍后就来。”
晚些他回了百骑交差,唐旭看了记录,很是满意,“回头算你多半日假。”
邵鹏有些不满,“算一日不成?”
娘的!
这个狗内侍,贾平安出来还不到半日,如何能算?
唐旭皱眉,“他出来才半日不到……”
邵鹏摸出一枚铜钱,先前想向他借钱的唐旭马上就赞道:“老邵就是机灵,去吧去吧,算你今日没告假。”
贾平安随后去了平康坊。
王老二就在酒肆里喝酒,看着胡女在甩屁股,不时怪笑。
晚些他摸摸钱袋,担心贾平安不来,就在门外看了看。
一人骑马而来,速度有些快。
平康坊里多是青楼酒肆,这等地方如何能策马疾驰?
两个五六岁的孩子在前方玩耍,眼瞅着就要被撞到。
“大郎!”
一个妇人在绝望的尖叫着。
那两个孩子中的一个回身,脸上还挂着天真的笑容。
马儿疾驰而来。
王老二用仅存的右手拎起一根木棍,大喝一声冲了过去。
那马儿越发的近了,妇人在疯狂奔跑而来,可却远远够不上。
边上的人都捂着嘴,瞪大了眼睛。
王老二奋力一棍扫去。
马儿的前蹄刚落地,后蹄准备扬起,被这一棍扫在受力的前蹄上,顿时一声长嘶,竟然后蹄腾空,往前滑去。随即向左扑倒。
马背上的男子连续翻滚,毫发无伤的站起来,缓缓转身,盯着了还拎着木棍的王老二。
“好险!”
周围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孩子的母亲冲了过来,抱住孩子就狠抽屁股,“你吓死阿娘了!”
男子走到王老二的身前,冷冷的道:“刚回来的府兵?”
王老二察觉到了上等人的气息,“是。”
男子深吸一口气,突然伸手。
啪!
王老二被这一耳光抽懵了,紧接着男子一阵拳打脚踢,边打边骂道:“某已经准备勒马了,你却出手打马,某差点跌死……贱狗奴,某弄死你!”
王老二抱头满地翻滚,不住的惨叫着。
“住手!”
贾平安一来就看到了这个。
男子回身,皱眉道:“某姓王,莫管闲事。”
姓王,还能这般肆意出手的,多半就是皇后家族的人。
贾平安皱眉道:“为何动手?”
男子冷笑道:“你是长安县县令?还是雍州刺史。若不是,滚!”
边上有人不忿,说道:“那军士先前见马儿要撞到孩子,就抽了一棍子,这郎君落马无事,就过来殴打军士。”
贾平安走过去,“可还能站起来?”
王老二爬了起来,看着一瘸一拐的。
“多谢贾参军。”王老二知晓自己惹不起这等权贵,所以看着有些畏缩。
“小心!”
有人惊呼,王老二身形快捷的冲到了贾平安的身后。
啪!
王老二惨哼一声,竟然是男子准备抽贾平安,结果他挨了一鞭。
贾平安回身,说道:“沙场征战归来的勇士见义勇为,却被权贵折辱,这是谁给你的勇气?”
男子骂道:“贱狗奴,受死!”
大唐人一旦发生冲突,最喜用拳脚来决定谁有道理。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这种事儿每天都在各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