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召想到了今日那些工匠面对杂粮饼的垂涎欲滴,心中不禁有些难受。
“阿娘,这世间还有许多人吃不饱,咱们不该这般靡费。”
他想到了贾平安吃杂粮饼时的怀念模样,就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孩儿如今能每顿都有羊肉,已经很好了。还有,孩儿以后若是为官,治下的百姓每日吃着杂粮饼,吃着寡淡无味的菜,孩儿却在吃着羊肉,甚至剩下不少,这样的官,如何能知晓百姓的疾苦?”
孟密的眼中多了欢喜之色。
他的孩儿啊!
这怎么就突然变成熟了呢?
可王氏却不满的道:“这是自家花钱弄的饭食,与别人有何关系?”
孟召一怔,看向母亲的目光中多了些不同的意义,“阿娘,这是农人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吃了就吃了,可却不该浪费。”
王氏依旧不能理解儿子的想法。
孟召起身道:“阿娘,今日孩儿吃的是杂粮饼,喝的是清水汤,没有菜……”
“我的儿!”王氏心痛的不行,“你受苦了。”
“孩儿不苦。”孟召认真的道:“那些工匠吃着这样的饭菜,说若是顿顿如此,他们就心满意足了。孩儿至此才知晓,原来自己锦衣玉食依旧不满足,这是何等的荒谬!”
孟密心中欢喜,眼中不禁含笑,“说的好。”
王氏白了他一眼,见儿子侃侃而谈,和以往截然不同,心中也渐渐多了欢喜。
“为官者,心中当有大唐。”孟召严肃的道:“心中没有大唐,只有自己,这样的官,孩儿不屑为之!”
他拱手告退。
孟密用力的喘息了一下,只觉得欢喜都要从胸腔里飞跃出来。
这个儿子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什么苦。而按照孟密的规划,儿子在国子监学习,能过了科举就过,不能过也能谋官。
这等娇生惯养的儿子……怎么去做官?
这是孟密一直以来的担忧。
可今日儿子却恍然大悟,这让他如何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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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郎,这番道理是谁说的?”
他忍不住问道。
走到门边的孟召回身,“是百骑的贾参军。”
孟密眯眼,等儿子走后,王氏问道:“那贾参军……不就是扫把星吗?夫君,他这是何意?”
孟密叹道:“此人前阵子立功了,用功劳和陛下换了一万贯,说是建造养济院,大庇天下孤老俱欢颜。”
竟然有这等人?
王氏不禁讶然。
“大郎如此,就是开了个好头,此后……”孟密看着妻子,厉声道:“贾平安今日的开导极为难得,以后你莫要说什么扫把星。”
这是夫妻间的正式谈话。
王氏跪坐好,微微垂首,“是,妾身知晓了。”
孟密淡淡的道:“此后不许娇惯大郎。”
王氏点头,“是。”
“另外!”孟密微笑道:“明日家中再出些木石。”
……
第三日,王忠良奉命来查看养济院的进度。
他一路慢悠悠的到了外面,随行的内侍刚想喊话,就听一声惊呼,“怎地都开始上瓦片了?”
王忠良抬头一看,我去,果真如此。
“这……咱记着这里才将上梁吧?怎地就开始上瓦片了?”王忠良觉得自己莫不是眼花了。
众人进去,就见边上整齐堆放着不少木石,而数百学生就像是蚂蚁般的在来回搬运东西,或是听从工匠的吩咐干活。
“这……”
王忠良四处寻摸,在角落里看到了贾平安。
但此事却不好问他,王忠良见卫无双在边上站着,就过去。
“见过王中官。”卫无双退后一步行礼。
“那些学生为何这般听话?”王忠良真的诧异了。
那些学生不少都是娇生惯养的,让他们干这等活计会心甘情愿?
可现在看着就是心甘情愿。
咱莫不是见鬼了?
因为贾平安会忽悠人啊!
这话当然不能说,卫无双说道:“学生家中都支持,甚至有父兄每日来查看,说是偷懒就打死。”
王忠良目瞪口呆。
正好外面来了个家长,见儿子干活卖力,就赞道:“果然是某的儿子,这力气就是大。”
王忠良过去,那家长是官员,认得他,赶紧笑着拱手。
现在内侍没汉末时那么牛,但做官,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
王忠良问道:“为何愿意让孩子在这里干活?”
家长笑道:“孩子在这里干活,回家后都知道节省了,也不挑食了,见到家中靡费,还会出言指责……遇到事情竟然能说的头头是道的,某心中欢喜,一问,说是在这里干活学到的,既然如此,某自然希望孩子在此多干些时日。”
竟然如此?
王忠良急匆匆的回宫禀告。
李治捂额,“他一番话哄了国子监上下,肖博等人对他感激零涕。随后一番话又让学生们心甘情愿的干活……这个扫把星,怎地……”
这操作真的没法说。
王忠良说道:“贾平安还教了他们一种做事的法子,遇事把事情分解到最初的时候,随后一个个的分析琢磨……”
李治的眸子里多了凝重之色。
“他还说了……为官要心中有大唐,若是心中只有自己,这等官,就是米虫。”
李治眯眼,“这便是为官的根基。若是只知为了自己和家族,这样的官员,他的眼界不高,格局不大。若是心中有大唐,他的眼界自然就高,做事的格局就大……这等官员,才有机会进了朝中。”